福斯特的身体在药物作用下渐渐平缓，但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陆辰，那份恐惧没有丝毫减退，反而因为无法言而变得更加浓烈。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嘴唇翕动，无声地吐出了几个字。
陆辰读懂了他的唇语。
“他是来……启动……‘龙珠’……”
启动？
这个词让陆辰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一直以为，“龙珠计划”是一份名单，一个账本，是他用来攻击乔家的终极武器。可“启动”这个动词，赋予了“龙珠”截然不同的含义。它不是一个静态的物证，而是一个动态的程序。
“老鬼，让他保持清醒，但别让他死了。”陆辰的声音异常冷静，但秦婉和李卫国都能听出那份冷静之下，是火山喷发前的死寂。
“老板，放心，到了我这儿，想死都得排队。”老鬼调整着仪器参数，头也不回地道。
陆辰转身走出病房，秦婉和李卫国紧随其后。
指挥室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老板，这‘信使’是何方神圣？听那洋鬼子的意思，好像比阎王爷还可怕。”李卫国掏出烟，却发现手有些抖，几次都没能点着。他妈的，他李卫国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一种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寒气。这不是怕，而是一种野兽遇到敌时的本能战栗。
秦婉的神情也无比凝重，她调出了关于“方舟”组织的所有情报，屏幕上，代表着未知和危险的红色区域，占据了绝大部分。
“前世，我没听过‘信使’。”陆辰终于开口，他走到巨大的电子沙盘前，看着上面代表京城的无数光点，眼神深邃如海，“但我知道，‘方舟’这样的组织，内部一定赢清道夫’。他们的任务，不是战斗，不是扩张，而是清理。清理叛徒，清理失败的计划，清理一切可能暴露组织的痕迹。”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乔家，就是一枚失败的棋子。福斯特，是暴露的线头。而我，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病毒。信使的到来，意味着‘方舟’已经不打算再跟我们玩什么商业游戏和舆论战争了。他们要格式化硬盘，连带着病毒和被感染的文件，一起清除。”
“格式化硬盘？”李卫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您的意思是……他们要把乔家……连锅端了？”
“不止。”秦婉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指着屏幕上关于“龙珠计划”的分析模型，“如果‘龙珠’是一个可以被‘启动’的程序，那它的作用，很可能不是曝光。陆辰，我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龙珠’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乔家这些年编织的利益共同体，他们是乔家的保护伞，同时，也是‘方舟’在华夏渗透的节点。这份名单，从一开始，可能就不仅仅是功劳簿，更是……一份保险。”
陆辰接过了她的话，声音冷得像冰：“是保险，也是催命符。当乔家这艘船快沉的时候，‘方舟’为了自保，会毫不犹豫地凿穿船底，让船上所有的人，陪着这艘船一起沉入深海，永不见光。‘启动龙珠’，就是这个凿船的指令。信使，就是执行这个指令的人。他的任务，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名单上的所有人，以各种‘合理’的方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指挥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推论，太过恐怖，也太过疯狂。这意味着，陆辰费尽心机得到的“龙珠名单”，非但不是一张王牌，反而成了一张烫手的山芋，一张死亡预告。
“他妈的！”李卫国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张合金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这帮杂碎，简直不把缺人！他们要杀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要在京城掀起多大的风浪？”
“所以才需要‘信使’。”陆辰的目光落在沙盘上，代表着宋老住处的那个光点上，“他会用最专业，最隐蔽，最无法追查的手段来完成任务。心脏病、车祸、意外、自杀……总有一款适合他们。当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那我们怎么办？”秦婉问道，“我们现在把名单交出去，等于亲手把这些人送上断头台。可不交，我们就失去了对抗乔家的最强武器，而且信使的目标，第一个肯定是你。”
陆辰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睛，前世的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试图寻找任何与“信使”相关的蛛丝马迹。没有，一片空白。这是一个他前世从未触及过的，真正属于“方舟”核心层面的存在。
他的重生优势，在这一刻，被无限削弱。
也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脊背。这是他的【危机直觉】在疯狂示警！
“卫国！”陆辰猛地睁开眼，厉声喝道，“乔战出来了！”
李卫国一愣：“什么？”
“我刚得到消息，乔战被‘取保候审’了，乔家花了大代价。”秦婉的手机上弹出一条加密信息，是她安插在司法系统的内线发来的。
“他不是威胁，他是诱饵，也是烟雾弹。”陆辰的语速极快，“乔家故意把他放出来，就是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乔战性情暴戾，睚眦必报，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报复我们。而舆论战的失败，让他把目标，对准了诗韵和‘未来种子’计划！”
“我操！”李卫国瞬间明白了，额头上青筋暴起，“这孙子要下黑手！”
“他不会直接动诗韵，乔家还没蠢到那个地步。但他会毁了诗韵最珍视的东西。”陆辰的目光投向沙盘上一个闪烁的绿点，“‘未来种子’计划的第一个实体项目，位于大兴区的‘希望之家’康复中心，今刚刚挂牌，里面住着第一批被资助的伤残英雄和烈士遗孤！”
……
京城南郊，大兴。
“希望之家”康复中心，原本是一家废弃的疗养院，被飞驰集团买下后，由国内最顶尖的设计团队和施工团队，在短短半个月内，改造成了一个充满现代化气息和人文关怀的温馨家园。
此刻，院子里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几个在任务中失去双腿的退役军人，正坐在轮椅上，笑着看孩子们玩耍，阳光洒在他们饱经沧桑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林诗韵也在。
她没有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只是像一个普通的志愿者一样，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耐心地教一个因为父亲牺牲而患上失语症的女孩画画。
“你看，这里用蓝色，代表空，这里用绿色，代表希望。”她的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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