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报？发什么？”旅长把电报往桌上一放，“他现在怕是连收报机都扔了。通知下去，所有能联系上的部队，不管是主力还是地方武装，全给我往鬼子援军的路上扑——不惜一切代价，阻敌增援！”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股狠劲，“就算李云龙真把捅破了，要枪毙他，也得等打完这仗再！”
参谋忍不住笑：“您还真舍得枪毙他？”
“哼，早毙了早省心！”旅长哼了一声，眼里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欣赏，“有他在，我这十年的觉都睡不安稳。”
平安县城外，鬼子依托残破的城门楼子架设机枪，火舌疯狂舔舐着冲锋的队伍。八路军刚炸开一道豁口，司号员抱着军号冲出掩体，嘹亮的冲锋号刚响了一半，一颗子弹穿透他的胸膛，军号“哐当”落地，他的身体还保持着吹奏的姿势。
“冲啊！”扛着梯子的民兵嘶吼着往前冲，子弹在他们身边嗖嗖飞过，有裙下，立刻有人接过梯子继续往前。
孔捷的声音在电话里像炸雷：“二营长！给我死守三个时！你们营哪怕剩一个人，也得钉在阵地上！丢了阵地，我亲自毙了你！”
独立团六连的阵地上，黄志勇正抱着机枪扫射，刚才的机枪手已经倒在血泊里。鬼子的冲锋一波接一波，他的胳膊被弹片划开，血顺着袖子往下淌，却浑然不觉。
“连长，晋绥军358团的联络官王胜之来了。”一个兵带着人爬过来。
黄志勇扫了眼王胜之，咧嘴一笑：“友军来了？欢迎欢迎！有啥吩咐？”
王胜之喘着气：“黄连长，情报显示，这批鬼子是完整的联队，带着重武器。你们兵力太少，楚团长让我来传话，你们撤出阵地，由我们358团接防。”
“多谢楚团长好意。”黄志勇的笑容收了收，语气斩钉截铁，“但我接到的命令是守够八时。没我们团长的命令，塌下来，我们也得用脑袋顶住。”
“兄弟，别硬扛啊！”王胜之急道，“你们这点人，没重武器，跟一个联队拼，这不是送死吗？”
“送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黄志勇重新把机枪架好，“就算进了老虎嘴，老子也得掰下它两颗牙！通讯员，送客！”
王胜之还想什么，被通讯员半拉半拽地带出阵地。刚走不远，身后的迫击炮就炸成了一片，他回头望去，六连的阵地被火光吞没，心里忍不住叹口气。
三轮迫击炮过后，六连的阵地上只剩下零星的枪声。黄志勇被几个兵从土里刨出来，脸上糊着血和泥，咳了半：“别管我，快准备——炮停了，鬼子该上来了。”
“连长，弹药打光了！”一个兵哭喊道，“就剩我们几个人了！”
“手榴弹呢？”
“一颗都没了！”
黄志勇看向对面，那里的枪声已经停了。“县大队和区队的弟兄呢？”
“都……都牺牲了。”另一个兵哽咽着，“鬼子刚占了对面阵地。”
“好样的……都是好样的。”黄志勇抹了把脸，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喊：“连长，还有一箱炸药！”
他眼睛一亮：“快搬过来！都往我这儿靠！”炸药箱被拖到面前，他摸着冰冷的炸药，抬头问：“兄弟们，怕不怕？”
“不怕！”声音嘶哑却响亮。
“早够本了！临死拉几个鬼子垫背！”
黄志勇笑了，笑得像个孩子：“那咱唱个歌吧？就唱《八路军军歌》——预备，起！”
黄志勇和四名战士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血染的军装在硝烟里格外刺眼。他们齐声唱着，歌声虽已嘶哑，却透着钢铁般的意志：“铁血两万五千里，直向着一个坚定的方向。苦斗十年锻炼成一支不可抗胜的力量……”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长空，六连的阻击阵地瞬间被火光吞噬。烟尘散去后，那里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土地，再无半分声息。
孙铭握着电话听筒的手微微发颤，对着话筒急问：“前沿观察哨，我是前沿指挥部，八路军阵地上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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