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那石破惊的推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了蒙汉的心房上！
也像一道惊雷，劈醒了旁边的完颜若雪！
她看着蒙汉那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只剩下无边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脸庞，哪里还不明白？
秦泽，猜对了！
甚至可以，不是猜！
他就是笃定！
用一种近乎冰冷、精准的逻辑，剥开了所有的伪装，直指幕后真凶！
完颜若雪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灵盖！
她的亲哥哥！
狼族的大王子，完颜烈！
竟然真的不顾大局，不顾可能再次燃起的战火，不顾无数狼族勇士的性命，只为了他自己那点可怜的权欲和对议和的抵触，就悍然派人刺杀武朝使臣？！
愚蠢！
短视！
更是……疯狂！
完颜若雪的娇躯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和失望！
因为她明白，完颜烈做这些除了她上述的那些理由外，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理由。
那就是借助护送武朝使团失利为由，打击自己在狼族的声望！
她猛地转头，美眸死死盯住瘫在地上的蒙汉，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蒙汉！”
“看着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蒙汉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神躲闪，不敢与完颜若雪对视。
“告诉我！”
完颜若雪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我哥……大王子，他到底给了你什么？！”
“让你不惜赌上你麾下数百勇士的性命！让你不惜破坏我与秦副使辛苦建立的议和通道！”
“让你不惜……背叛我！”
“！”
最后那个“”字，带着凛冽的寒意！
蒙汉被这股气势所慑，身体一颤，终于崩溃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却带着一种扭曲的狂热和不甘！
“背叛？！”
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嘶声道。
“我蒙汉没有背叛狼族！我忠于的是伟大的狼神！忠于的是草原的荣耀！”
“是大王子的人找到了我！”
他终于承认了！
“但他得对！议和？那是懦夫的行为！是饮鸩止渴！”
“我们狼族的勇士，生来就该在马背上征服！而不是像绵羊一样，等着你们南蛮子施舍！”
“我们要茶、要丝绸、要瓷器、要女人，就应该去武朝饶地盘去抢，去夺！而不是拿我们的东西跟他们交换！”
蒙汉的情绪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
“你们武朝人，个个口蜜腹剑！奸诈狡猾！”
他的目光转向秦泽，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尤其是你！”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笑容背后藏着的，是毒蛇一样的野心！”
“什么通商？什么互利？都是骗饶鬼话！”
“你们想要的，不过是麻痹我们，然后一口吞掉整个北疆！”
“我蒙汉，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大王子是为了狼族的未来！”
“我蒙汉，也是为了狼族的未来！”
他吼得声嘶力竭，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忠诚”。
秦泽听着这番慷慨激昂，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
愚蠢，果然是会传染的。
完颜烈是，这个蒙汉也是。
他没有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完颜若雪，那眼神仿佛在问。
你的家事，你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完颜若雪心头一紧。
她明白秦泽的意思。
这个人，是她哥哥派来的。
袭击的是秦泽的使团。
现在人被秦泽抓住了。
按理，秦泽完全有权力处置蒙汉。
但他却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她。
这是……在考验她议和的决心？还是在给她留面子？
完颜若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心绪。
看着蒙汉那副“忠心耿耿”，实则被缺枪使还不自知的模样，她心中五味杂陈。
杀了他？
他是奉了她哥哥的命令，虽然愚蠢，但也算“情有可原”。
而且，他是狼族的将领，在军中颇有威望，贸然杀了他，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不杀他？
他袭击议和使团，罪证确凿！如果不严惩，如何向秦泽交代？
如何向武朝交代？如何维护议和的严肃性？
更重要的是，如何震慑那些像她哥哥一样，潜藏在暗处，试图破坏和平的野心家？
一时间，完颜若雪陷入了两难。
战场上，风声似乎都停滞了。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这位狼族公主的身上。
就连那些被俘虏的狼士兵，也都紧张地看着他们的公主，和他们曾经的将军。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然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异变陡生！
“呃……”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只见原本瘫软在地的蒙汉，眼中陡然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低头，狠狠地撞向身旁黑虎卫的刀上！
动作快如闪电！
“噗嗤！”
鲜血，如同泉涌，瞬间从他口中喷出！
染红了他的胡须，他的胸襟，和他脚下那片黄沙地！
他选择了用这种最刚烈、最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也断绝了所有可能被逼问出更多秘密的后路！
“蒙汉！”
完颜若雪惊呼出声，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两名黑虎卫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俘虏如此悍勇！
蒙汉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但他那双圆睁的眼睛，却死死地看向完颜若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模糊不清的声音。
他用尽了最后的气力，断断续续地道：
“公……公主……咳咳……”
“我以死……谢罪，但……”
“饶……饶了……我的……弟兄们……”
“他们……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噗……”
最后一口鲜血喷出，蒙汉的头颅重重垂下，气息全无。
眼睛，却依旧死死地睁着，仿佛还在祈求着什么。
一代狼悍将，就以这样一种悲壮而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风，再次吹过。
卷起地上的沙尘，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
完颜若雪怔怔地看着蒙汉的尸体，脸上血色尽褪，心中一片冰凉。
不过她明白，她与完颜烈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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