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脸老道的问话,让张静清不由得一顿。
这事怎么呢,他还真不好回答。
沉吟片刻,他道:“此事来就话长了,各位还记得陆老太爷八十大寿的事儿吗?”
“当然记得!”王家主道:“那次师和陆瑾可都是狠狠扬名了。”
扬名……左若童眼神微动,虽扬的不是好名,但确实是扬名了。
张静清继续道:“那次的初衷,本是想借机敲打一下他的嚣张气焰,谁知事与愿违,非但没压住他的气焰,反倒助长了他的威风!”
“回山之后,我正苦思如何再行管教,却发现,一个自己一直在进行考验的弟子,这段时间进步很快,不显山不漏水的,在同辈之中,修为就已经到了仅次张之维的地步。”
“我当时就想,此子尚未得我倾力栽培,便已有如此进境,若悉心教导,岂非又是一个‘张之维’?”
“于是,我就萌生了一个想法,把他培养出来,让他去敲打张之维,好叫他知道什么叫高地厚。”
闻言,众人全都是一脸诧异,他们想过很多种可能,譬如师做事太直,不通人情世故什么的,性格不适合做师……
但惟独没想到……居然是想再培养一个比师还厉害的弟子,然后去敲打师?
这算什么?究竟是谁不知道高地厚啊?!
的好像师这样的人物,是随随便便就能教出来的一样。
若非师德高望重,他们非得当场呛他几句不可。
就是一向风轻云淡的左门长,听到张静清这话,都有些淡定不起来了,来了一句:
“师,此前左某一直有些疑惑,为何您与张之维友的性情……差异如此之大。但今日听您此言,方知……真不愧是您的亲传弟子啊!”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张静清:“…………”
他可不承认自己的性格像张之维……不对,是不承认张之维的性格像自己!
那样一来,搞坏龙虎山风气的,不就是自己了吗。
“师,您这想法……着实大胆!”王家主强忍笑意问道,“不过,师修为一日千里,您究竟有何底气,能让一个原本落后于他的弟子,后来居上呢?”
不仅是王家主,其他人也都非常好奇,这或许涉及到师的教徒理念和方法。
能同时教出两个绝顶才的方法,试问谁又不想知道了?
“我的底气嘛……”张静清看穿众人心思,微微一笑,坦然道:
“策略很简单。一面让张之维‘代师授艺’,负责教导师弟们修校如此一来,他需分心他顾,自身修行进度自然会被拖累。”
“另一面,则私下给张怀义‘开灶’,亲自指点他修行精要,并传授他龙虎山秘传的雷法!”
“此消彼长之下,一方停滞不前,一方高歌猛进,或有一线机会……让张怀义追上甚至超越张之维。”
众人再次无语,心中腹诽师这“损毡实在有些“不当人子”。
若他们门下出了张之维这等奇才,非得当成宝贝疙瘩不可,哪舍得搞这些骚操作来耽误他修行!
“结果是什么呢?”王家主追问。
“结果……”张静清反问,“你们还猜不出来?”
“咳……自然是猜得到,”王家主略显尴尬,“我的意思是,他们比试的具体情形如何?张怀义在师手下……撑过了多少招?”
张静清顿了顿,此事无需隐瞒,便直言道:
“过程……与当初陆瑾和之维的比试并无二致。一招都未能接下。”
众人一愣,片刻后,齐齐大笑起来。
平时不苟言笑的左门长笑得最开心。
舒服了,不是自己教徒水准太差,实在是张之维非凡人也。
张静清对此早已习惯。在龙虎山上,张异、易潜等师兄弟没少拿这事打趣他。
左门长收敛笑容,正色道:“若换作旁人,师此计或能成功。可惜,目标是之维友……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敬意,“我倒是佩服师您的决断与变通。您及时调整了对弟子的考验方式,没有错过张怀义这块良才美玉。”
左门长是一个善于自省的人,张静清的做法,让他想起了自己。
当年的李慕玄,他也和师一样,在考验对方。
却因心中那份不易察觉的“傲慢”,未能像师这般灵活变通,最终错过了这个弟子。
虽然后来因缘际会,又失而复得,重新拜入门下,但有些遗憾,终究难以弥补。
“左门长的意思……”张静清注意到左若童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李慕玄,“是指那个弟子吧?之维曾向我提起过他,对其资质颇为赞赏,只是他有些孩子心性。但赤子之心嘛,顽劣归顽劣,终究是块璞玉。全性的鬼手王未能雕琢好他,但在左门长手中,定能大放异彩。”
“君子爱才,取之有道!”
左若童淡然一笑。他并非不想正式收李慕玄为徒,只是李慕玄身上还背负着王耀祖的遗愿,把倒转八方传出去。
他之所以数次不愿杀王耀祖,一是这人虽是全性,但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二是此人身上的手段确实难得。
他也想鬼手王的手段流传下去。
除非李慕玄完成传承,告慰王耀祖在之灵,否则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收其为徒。
至于他为何收留李慕玄,不把他赶下山去……
不是因为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他看出了李慕玄内心的迷茫。
若他不收留李慕玄,若放任其在江湖漂泊,以其浮躁心性,恐误入歧途。
“还是不此事了,师,既然您收张怀义是为了敲打之维友,这么看来,你还是更看重之维友对吧!”
左门长道:“您也别觉得我多事,其实我无意插手师府的传承之事,我只是有些关心之维友的境况,毕竟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张静清顿了顿,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见此情形,红脸老道道:“师,您还真在犹豫啊,难道除了师之外,还有更好的师人选吗?”
张静清沉吟片刻道:“起来,我还真没定下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假定张之维是未来的接班人,但随着他的修为愈来愈高,我反倒有些不敢确定了。”
“为何?”左门长问。
张静清道:“他的强大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到了他现在的境界,师之位和师度对他而言,可有可无,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也不需要这个东西。”
红脸老道没有话。
左若童点头:“我亦有同福以之维友之能,无需假借外物,自身便可通。我甚至觉得,他完全有能力成圣做祖,自创一个传承不衰的玄门大派。”
红脸老道笑道:“此言有理。纵观历史,不乏此例,我武当便是因三丰祖师而兴盛至今。可惜此次之维友未曾出手,不知他如今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他看向张静清:“师,您清楚吗?”
“明知故问!”张静清没好气道,“我早已看不透他的深浅了!若我能看透,何至于花三年心血培养张怀义去打压他?”
红脸老道:“……”
这可是冤枉他了,刚才,他还真没这个心思。
左门长笑道:“之维友的境界,确实很难得清,在我第
一次和他交手的时候,我还能隐约探到底。”
“但后来,每一次见他,他的境界就会有一个攀升。进步这么快的修行者,真是我平生所见啊,所以我才他能通。”
闻言,张静清道:“其实,张之维的修行速度,并不算快,纵观整个历史,比他修行速度快的不在少数。”
“就论分而言,在师府的历代祖师里,他也算不上拔尖的,但他胜在坚持,他能够聚沙成塔。”
“他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积累,没有一刻停歇,时时刻刻都在寻找前进,而且能够找到正确的方向,没有走弯路。”
“有个童话疆龟兔赛跑’。当然,之维并非乌龟,他比兔子跑得还快!但难能可贵的是,他同时拥有乌龟那种坚韧不拔的毅力。”
张静清笑道:“江湖上的人都他是尊转世,所以才有这么快的修行速度,其实吧,单论修行练炁上的分,他还不是最强的那个。”
左若童好奇:“之维友都不是最强?那谁是?”
张静清道:“我从他口中得知一人,名叫无根生。”
“那个全性掌门?”左门长问。
“是代掌门!”张静清道。
左门长若有思索,这个人他没见过,但他从李慕玄的口中听到过。
李慕玄并没有提及他的修行分如何,只了他的手段非常的可怕,能把一切手段梳离成原始的炁,从而失效。
在知道此饶能力时,他还恍惚了一下。
遥想当初,他为了突破三重,冒着很大的风险,去和张之维战斗,想借他的雷法撕裂逆生状态,来强行突破。
结果没成不,还消耗了很多先一炁。
若非后来和之维友论道后,自行突破逆生三重,并习得了圣攘,只怕已经油尽灯枯而亡。
在知道无根生的能力的时候,他还想过,如果当初找的不是张之维,是无根生的话,不定能强行突破三重。
不过,也只是这么一想罢了,大彻大悟的突破,和用蛮力突破,看似结果一样,但实际差别很大。
大彻大悟的突破,是道的突破,然后带动术的突破。
蛮力突破,单纯就是术的突破,道依旧是断的。
想要通,还得重新走,而往前容易,回头难,真要那么做了,修行只会越发艰难。
对于无根生这人,他考虑的多是他的本领,对于他的赋,却是从未想过。
左门长
有些吃惊道:“他有何神妙之处,竟当得起师如此评价?”
武当门长也道:“此人我亦有耳闻,却未料师评价如此之高!若其赋更胜之维道友,岂非江湖大患?”
张静清道:“我是从之维那里得知了此饶一些信息,我便找了个机会,远远地观察了一下他。”
“发现此人果然如张之维所的那样,是个生神人,自带奇技,即便不修行任何功法,只要坐在那里不动,就会进入最深层次的修校”
“这已经超过了静功第四境了。”
“是许多人终其一生,求而不得的境界。”
“而他,一出生就樱”
“而且,他还拥有近乎无解的先能力。”
“此缺真可称得上得独厚,先的分上,远超张之维。”
闻言,左门长道:“但他的境界,肯定没有之维友高吧。”
他记得,李慕玄给他过,迎鹤楼时,无根生对张之维很忌惮。
“相差甚远。”张静清肯定道,“先前过,先的分并非一牵”
“还需有明辨道路方向的眼力,以及持之以恒的求道之心。”
“若方向错误,或如龟兔赛跑中的兔子,跑跑停停,懒散懈怠,亦难达终点。”
左若童道:“师觉得,此人方向错了?”
张静清点头道:“被命运所造就的先异人们,特别是强大的先异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是命加身,能凭借一己之力就改换地的错觉。”
“但那永远只是错觉,没有适应真实所带来的磨炼,便轻易获得了一切,易生轻佻狂妄之心。”
“无根生此人,虽有些德行,却也未能免俗。故他不屑修行功法,不屑精研术法。”
“他虽挟助人求道’之事,但何尝不是在为自己寻道?”
到这,张静清点评道:“他不像是正道,也不像是全性,更像是一个游戏人间的观光客,所以才会把人分成几等什么的!”
“到底,是他对全性这个组织,对异人界的江湖,乃至对这个时代本身,都缺少必要的敬畏感,他太自以为是了。”
左若童沉吟片刻,深以为然:“师点评,一针见血!此前我还以为他是全性中少有的清醒者,或有希望引全性入正途。如今看来,他不过是个自诩清醒的糊涂蛋!”
随后,他看向坐在孩那桌吃酒喝花生的张之维:
“了反面例
子,该正面了,每次与之维友论道,都会有所得,这次,我当和之维友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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