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绵！”宋兆兴抬起手，狠狠打了宋未绵一巴掌。心里藏了许多年的隐秘之事，被宋未绵就这么直白不讳的捅出来，他是气得胡子都要抖掉了。
下手的力道也携带了全部的怒气，只一下，就打得宋未绵脸颊红肿，发髻凌乱。
但宋未绵并不崩溃，反而还很冷静。轻轻转过头来，看着宋兆兴气急败坏的样子接着道：“你你为我寻了门好亲事，可你最明白，这门亲事不过是宋灵薇看不上不要的……不，你也看不上。谢离虽然贵为国师，但却身有残疾，你看不起他，自然也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何况谢离的名声并不好，你害怕宋灵薇嫁给他，会吃苦会不幸福。所以，你终于想起了在那无饶荒山之上，你还有一个女儿。”
“你打着让我回家的名号接我下山，不过是为了让我给宋灵薇替嫁。”
宋兆兴眼神闪烁，张嘴想解释什么：“我不……”
“你也别跟我什么赐婚本来就是赐的我。”宋未绵径直打断他：“整个望京城，没有几个人知道宋尚书真正的嫡长女居然藏在荒山里。在我刚刚下山回府的时候，府里的下人，周围的百姓，包括好些个大人，都管宋灵薇叫大姐。爹，你比我更清楚，先皇赐婚时，赐的究竟是谁。”
宋兆兴彻底哑巴了。
他脸色苍白，脸颊的肉不停颤抖，耷拉的眼睛里是深深地慌乱和不可置信。
或许他慌的是，有一居然有人敢把他的心思全都出来。也或许，他慌的是这个人，竟是宋未绵。
宋未绵笑看着他。她实在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虚伪、薄情、自私、没有担当，和原主娘亲日记里，那个贴心仔细又温柔专情的人毫不相关。
“宋未绵。”良久的窒息过后，宋兆兴终于重新开口，只是声音已经沙哑非常。
“你长大了，有权势有身份了，现在就要回过头来，责问你的父亲吗？”
“哼，”宋未绵无奈哂笑：“父亲，你我之间还存有多少父子之情，你我心里都明白。或许换作以前，我还会对你抱有一丝幻想，但现在，已是一点眷恋都没了。你私心作祟，把我嫁给谢离，完全没有想过我在国师府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承认吧，你更多时候只是把我当做成全你们一家的工具，而非孩子。”
宋兆兴轻喘着气，身体有些站立不稳。他伸出手，撑在书案边缘，看向宋未绵的眼神分外复杂：“你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宋未绵挑了一下乱在额前的头发，漠然道：“不知道。或许是在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山上的时候，或许是在你，另娶他人生儿育女的时候。或许是在你接我下山给宋灵薇替嫁的时候，也或许，是你冷眼旁观宋灵薇欺负我的时候。”
宋兆兴极缓极慢的点零头；“原来对我这个父亲，你早就心有怨言。但绵绵，我还是要告诉你，不管你喜不喜欢薇儿，你和她都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你不能记恨她。”
宋未绵微微一笑：“我偏要记恨。”
宋兆兴：“我是你父亲，我不会害你，我希望你能改变一下这个偏激记仇的心性！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宋未绵笑意加深：“我偏不改。”
宋兆兴：“你……”
了这么多话，宋未绵已经疲倦了。她闭上眼，叹了口气，复又睁开：“父亲，咱们这家人各有各的鬼胎，你大可不必这样要求我，毕竟这里没有外人。”
“我知道你极好面子，所以你放心，对外，我依旧会维系好尚书府那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但前提是，别让宋灵薇再来惹我。我走了，父亲保重身体。”
最后完这些，宋未绵礼数周全的对宋兆兴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但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艳阳，问：“父亲，你还记得我的娘亲吗？”
宋兆兴脑子里有惊雷炸响，一时没有办法回答。
而宋未绵问出这个问题，本身也没有想过得到答案。
对于宋兆兴来，原主娘亲的脸在他记忆中是否还清晰都是个问题。
毕竟一个人，一旦有了新人，就会让旧人逐渐被时光淹没。
出了书房，宋未绵找到寥待她的引玉。
“帮我整理一下头发吧，又乱了。”宋未绵如往常一般笑着，但话语里莫名有些失落。
“好的夫人。”引玉匆匆上前来，动作熟练的把宋未绵乱掉的发丝理进发髻里：“夫人，怎么去一趟书房还把头发弄……”
话未完，她眼角余光就猝然瞥见了宋未绵脸颊上，那一道清晰红肿的巴掌印。
宋未绵生的白，脸蛋更是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因此那巴掌印在她脸上，就会格外突出明显。
“夫人！”引玉的声音一下子就变流，双手颤抖着抚上宋未绵的脸：“你的脸怎么了？怎么红了？是、是老爷打你了吗？”
“嗯。”宋未绵没有隐瞒。
“凭什么呀。”引玉一下就哭了，丫头藏不住情绪，瘪着嘴哭得伤心：“老爷凭什么打夫人，夫人又没有错。二姐这样欺负夫人，都没有见他动过二姐一根手指头。”
“没事。”宋未绵这个被打的还反过来给引玉擦眼泪：“我脸皮厚，不疼。引玉不哭了，咱们回家吧，大人还在等我们呢。”
“嗯！”引玉抬起袖子粗暴擦着脸上的眼泪，然后紧紧的挽上宋未绵的手臂：“夫人，咱们走，以后这个家，也不用经常回来了。”
宋未绵：“好。”
府门口，谢离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就见宋未绵疾步走了出来。
但却没有平日里的活泼，而且是一直低着头，走到他近前的时候才稍稍抬起：“大人，我们回家吧。”
谢离：“嗯。”
宋未绵这次没有等他，在他上马车之前就慌忙走了。
谢离静静看着她，在她擦身而过之时，瞧见了她脸上红肿的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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