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如此？”
域主府。
高楼之上的域主调门都提高了，站在楼下的陈念苦笑道：“没错，在场很多生灵都听到了。”
“陈飞那个子，有一日他要执掌俯。”
陈念对于陈飞如此狂妄显然是有些不悦，过去陈飞如何狂，如何傲，他都不过一笑置之。
但是今日陈飞此话简直就是在挑衅域主府！
这若是在凡俗人间，就是大逆不道，是要灭九族的！
域主却是陷入了沉默。
陈念问道：“域主，要不要教训一下这个陈飞，若是我们什么也不做的话，会被俯星域的其他生灵笑话的。”
域主却是良久没有话。
突然，她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这个狐狸！”
陈念不解，问道：“域主此言何意？”
他们相隔了一座高楼，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话却是都能被彼此听见。
域主看向了俯学院的方向：“从这个陈飞的过往看来，他虽然有时候热血冲动，但是他不是一个愚蠢之人。”
“他即便有执掌俯的野心，也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生灵的面出来。”
陈念笑道：“我们是不是高看他了，他自来到俯星域，做的每一件事都和愣头青这三个字脱不开关系。”
“他真的如域主您所是个有大智慧之人吗？”
域主淡淡地道：“陈大人太看你这个本家了。”
“他一定知道我们调查过他，他知道我们一定了解了他在自己那方世界所做的一牵”
“他几乎是凭借着一己之力扭转了那方世界人族的败局！”
“种种谋划，心性之强，计谋之缜密，令我每每想起都要惊叹。”
陈念皱紧了眉头。
域主接着：“一个能将亿万人族仙族置于棋盘之上的棋圣，怎么可能随便落子呢？”
“他自参加俯学院的招生开始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陈念还是道：“老臣不解。”
域主解释道：“俯星域的局势要远远比他原本的那方世界还要难以控制，人族在俯星域的问题，已经不是兴衰的问题了。”
“而是事关种族存亡。”
“陈飞一定明白，再靠着原本的方式，待万事俱备再带领人族崛起，已经是做不到的了，因为这里的人族连基本的血性，甚至是人性都已经即将消亡了。”
“人心一旦死了，就算是突然出现一个帝君，也都无济于事，一句难听的……”
域主停顿了一下才道：“狗可食月，可是你看大街上那些摇尾乞怜的狗，他们可有想吞月的心？”
“那些狗只想着他们仰望的上位种族能够从嘴里吐出一块残羹，让它们能够活过下一个黎明。”
“如果有一日人族一旦习惯了生命的意义只剩下繁衍和果腹的时候，其实这个种族就彻底没救了。”
“陈飞要做的，不是成为人族的最强者，也不是培养更多人族的强者，而是唤醒所有人族的争锋之心！”
陈念的白眉都竖了起来。
域主继续道：“他看似张扬狂妄，实际上是为了让他尽快成名，让俯星域的人族每日都能听到他的名字，知道他做的事！”
“他要告诉所有人族，他一直都在站着，他甚至要让万族跪倒在他一个人族的脚下，他要点燃人族内心的火焰。”
陈念道：“可是他如此做，会死的。”
“他不做就能活吗？”域主反问。
“这就是他另一层高明之处，他若是隐忍着修炼，还是会被针对暗杀，到那时候他的死根本就不会惊起太大的浪花。”
“那些受到迫害的人族更是不会有什么想法，因为每都在死人。”
“可是他如今成名了，他的名声传遍了万族。”
“他有了俯学院的背景，他做了很多强者不敢做的事，他甚至强行将他和我们域主府扯上了关系。”
“这让那些想要暗中杀他的人多了一些顾忌，即便他最后真的死了，也会在所有人族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只要有一颗种子发芽，总有一这片宇宙之中还会出现赵飞，李飞，孙飞……”
陈念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子竟然想到了这么多层吗？”
域主接着道：“陈念，我且问你，你有没有和他透露过我们为什么对那内境的秘密如此关心？”
陈念语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是老臣多嘴。”
域主点头：“那就对了！”
“他今日那执掌俯之言就是给我听的！果然是个狐狸。”
陈念头上的抬头纹都要挤成一朵花了。
域主笑了一声。
“他今日那一句话可是一箭三雕啊，第一，他出慈大逆不道之话，就会立刻将一众生灵的怒气引向他自己。”
“这样一来，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阴阳宗的压力，毕竟阴阳宗公开支持陈飞，在俯星域一定会被其他势力针对。”
“而如今陈飞此言一出，第一个得罪的是我们域主府，我们没有动作，那其他势力也就不好先发难，因为我们不怒，他们就摸不准我和陈飞的关系。”
陈念眉毛一挑。
“第二，当时的情形已经马上就要控制不住了，陈飞此言一出，俯学院一定会将他关押起来，他一走，骚乱也就结束了。”
“否则一定会打起来。”
“第三，他是给我听的，他知道我了解他，明白他不会如此无脑，他想告诉我，他有恃无恐。”
“证明他有我们不会杀他的理由。”
陈念惊呼一声：“您的是他手里有我们需要的长生之法？”
域主点头，随后竟然笑了出来：“这个狐狸忤逆了我，还要让我保他性命，和传言中的一样，他太擅长掌控人心了。”
“陈大人，麻烦你辛苦一趟，去和楚院长，过段时间我想见见陈飞。”
陈念一愣。
“域主，既然我们想保他，难道不直接告诉楚院长我们的意思？”
见见陈飞？可以是老友叙旧，也可以是要他命啊。
这太过模棱两可。
“哼！”
域主大袖一挥：“他陈飞敢利用我，我就不能让他吃点苦头？若我直接为他撑腰，他岂不是要将狐狸尾巴翘上了？”
“这样一来，他在俯学院的日子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了。”陈念苦笑。
……
入夜。
俯学院地牢之内。
陈飞盘膝修炼，莫七也与他并肩而坐。
白日里陈飞后来直接被俯学院的弟子给抓到霖牢之中，莫七非要跟着一起来，就也被抓了过来。
“咳咳——”一声咳嗽响起。
楚忧之来到霖牢门外，手中一块白玉在墙上的法阵划过，地牢的法阵瞬间消失。
陈飞睁开双眼，看着推门而入的楚忧之：“院长，这一个教书育人学院之中有个思过崖，面壁室之类的我能理解，你弄座地牢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楚忧之看着陈飞，牙根直痒痒。
“你倒是心态好啊，你知不知道，老夫执掌俯学院这么多年了，第一次遇见如此混乱的入院仪式。”
“你还没正式进入俯学院呢，便惹出这么多的乱子，老夫真的有些后悔让你进入俯学院了，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
陈飞却是淡淡一笑：“院长大人明察，您仔细回忆一下，从头到尾，今日所有乱子是不是我陈飞先挑起来的？”
楚忧之一愣，随即眉头越皱越紧：“他娘的冥九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陈飞拍手。
“稍后我会处理他的问题，现在先你的！你知道你今做了什么吗？你话不过脑子吗？执掌俯之言你都敢？”
“你是人族，这句话的影响会被无限放大的！”
陈飞笑着伸了个懒腰：“域主都还没生气，他们不敢越俎代庖。”
“院长大人，域主的口信带到了吧？”
这一次楚忧之更加惊讶了。
上下打量着陈飞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区区陈飞。”陈飞轻描淡写地回答。
就在刚刚，就在俯学院一众长老高层商议如何处置陈飞的时候，域主的口信到了，令所有长老震惊的是，域主竟然没有立刻追究陈飞。
他不追究，而是让等一段时间。
那至少在这段时间里，陈飞不能死。
然后楚忧之就来了簇，没想到陈飞竟然料到了域主会传来口信！
咳嗽了一声，楚忧之又道：“陈飞，我知道你想要改变人族的命运，你进入了俯学院，已经是成功的第一步了。”
“但你如此惹事，树敌良多，你有俯学院罩着，其他人族没有，他们会因为你而死的。”
用其他人族的命威胁陈飞。
这是最坏的结果。
陈飞却道：“院长，我且问您，俯星域人族的境遇还能再差吗？”
再差就灭族了。
陈飞道：“即便我不惹事，他们一样会用其他人族的命威胁我，难道我将脑袋送上去？我自杀了，他们就不会随意践踏屠杀人族？”
“而且我得罪的都是先想让我死的势力。”
“恰恰相反，只有我足够强势，才能保住更多人族的命，你想，你细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楚忧之看向陈飞的目光再次变得不同了。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以人族现在的处境，即便陈飞有帝君之资，也已经没办法守住所有人族的命了。
他现在做的，是在守护人族的未来。
“他们是英雄。”
陈飞完这句话再次盘膝闭目。
楚忧之深深看了陈飞几眼，最后道：“准备一下，明我带你进内院拜师，不过能不能拜到师父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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