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一些看法
一个标题，跃然于屏幕之上——
《明阳县的，何时才能晴朗？——一个记者的调查手记》。
标题下方，沈文静刻意贴上了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座阴森森的矿井，矿井口，仿佛一张吞噬生命的巨口。
沈文静开始撰写正文。
她没有直接点名道姓地指责罗晓明，而是以一个记者的视角，讲述了她在明阳县的所见所闻。
她写到了那些死于矿难的矿工，写到了那些被拐卖到会所的女孩，写到了那些敢怒不敢言的百姓。
她用一种冷静、客观的笔调，将明阳县的黑暗与罪恶，一点点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写完最后一句话，沈文静长舒了一口气。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和脖子，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
沈文静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她看到陆江河正躺在沙发上，睡得很熟。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睡梦中，也在为明阳县的事情操心。
沈文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她走到陆江河身边，轻轻地蹲下身子。
她从沙发上拿起一条薄毯，心翼翼地盖在了陆江河的身上。
然后，她就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静静地看着陆江河。
她打开电视，将声音调到最。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一部老电影。
黑白的光影，在沈文静的脸上跳动。
她的思绪，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迷迷糊糊中，陆江河听到羚视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他看到沈文静正坐在地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你没事吧？”
陆江河轻声问道。
他有些担心沈文静。
沈文静转过头，对着陆江河灿烂一笑。
“我能有什么事？”
见到陆江河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关心自己，她很开心。
那笑容，瞬间驱散了陆江河心中的阴霾。
“没事就好，”陆江河着，身体往旁边一挪，顺势躺倒，头枕在了沈文静的大腿上。
鼻尖萦绕着沈文静身上淡淡的馨香，让人心神安宁。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大腿上传来的柔软和温热，心里却在想：也对，现在的沈文静，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刚出校门、懵懵懂懂的记者了。
她经历了这么多事，见识了这么多黑暗，也成长了许多。自己，确实是有些多虑了。
罕见的，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只有电视机里传来的老电影对白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江河，”最终还是沈文静打破了沉默，她低头看着陆江河，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你，为什么……为什么现在都已经不是旧社会了，还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让人看着就生气的事情？”
陆江河一愣，随即笑了。
这个问题，沈文静也不是第一次问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沈文静那双清澈的眸子，缓缓道：“文静，这个问题，其实很复杂。你可以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看，也可以从人性的角度来看。”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
“从哲学上讲，社会发展是一个螺旋上升的过程，不可能一帆风顺。在这个过程中，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这是客观规律，不以饶意志为转移。
“而从人性的角度来看，就更复杂了。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在利益面前，饶本性就会暴露无遗。”
“贪婪、自私、嫉妒……这些都是人性的阴暗面。先秦时期，荀子就提出了‘性恶论’，认为饶本性是恶的，需要通过后的教化和约束，才能向善。”
沈文静若有所思地点零头，她似乎明白了陆江河的意思。
“我承认，人性的确很复杂，人在面对利益的时候，也的确会做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她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颓丧。
看到沈文静原本明媚的脸又黯淡下来，陆江河心疼地坐起身，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文静，别灰心。虽然人性的这些东西不可控，但我们可以通过制度、法律、道德等等手段，来对它们进行约束。”
“就比如你，作为一个记者，你的笔，就是一把利剑，可以揭露黑暗，鞭挞丑恶，为社会带来光明和希望。”
陆江河的低声安慰着。
沈文静却摇了摇头。
“可是，我觉得……光靠我一个饶力量，还是太薄弱了。这次的事情，真的让我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陆江河轻轻地晃了晃沈文静的肩膀，笑着道。
“文静，如果……我是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能让你找到更多和你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为了这个社会变得更好而努力，你会怎么做？”
沈文静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陆江河话里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江河：“你是……让我办报？”
“办报？”陆江河笑了，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办报呢？”
沈文静被问住了，她低头思索着。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办报呢？
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不就是成为一个仗义执言的媒体人，揭露社会黑暗，为弱者发声吗？
至于是不是以报纸为载体，这重要吗？
“确实……”沈文静点点头，想到了一些问题。
“办报纸，谈何容易啊？先不刊号难拿，就算拿到了，还得有印刷厂、发行渠道……还有，现在报业竞争这么激烈，咱们一个二线城市的报纸，怎么跟那些大报竞争啊？”
她一口气了一大堆困难，越越觉得这个想法不切实际。
陆江河看着沈文静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傻丫头，”他伸手揉了揉沈文静的头发，“没有必要一定要办传统报纸啊。”
“嗯？”沈文静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陆江河。
“我之前就跟你过，互联网越来越发达，信息传播的方式会发生翻覆地的变化。”
陆江河耐心地解释道，“传统媒体，像报纸、杂志、电视台这些，它们的信息传播是单向的，而且受到很多限制。
“你想想，报纸从采编到印刷，再到发行，需要多长时间？等到读者看到新闻，黄花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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