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丹阳郡主嘴角撕裂的血口，右脸上绯红显眼的巴掌印儿，谢令仪都吓了一跳。
太后更不必，她颤着手，抚上丹阳郡主的脸，心里疼地像是有把刀子在绞着她的心脏，“这……这是谁打的？你，哀家要诛了他的九族！”
崔翌眼皮一跳。
还未等他想好怎么开口，丹阳郡主已经委委屈屈地将目光定在了他的身上。
眼瞅着乌泱泱地一群人直直看过来，崔翌顿时汗流浃背了。
“启禀太后娘娘，郡主脸上的伤是……秦王殿下所为，与崔翌无关。”
“什么？”
太后气地手都在抖，“皇帝你都看见了，萧衍连他的亲妹妹都打，他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皇帝蹙眉，有些薄怒，“丹阳你安心养身体便是，舅舅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气。”
“丹阳多谢舅舅。”
丹阳郡主委屈地直抹眼泪，瞧上去好不可怜。
太子也帮腔道，“这三弟也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吗，丹阳妹妹年纪还，又是女孩儿，这一巴掌下去也不怕打出个什么好歹……”
太后脸色更加阴沉。
新城长公主忍不住替萧衍辩驳了两句，“想必衍儿也是在气头上一时冲动，此事，怨谁也不能怨他。”
丹阳郡主豁然抬起了头。
顷刻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砸下来。
“一时冲动？”
丹阳郡主咬着唇，险些生生都要把自己呕死了。
“皇祖母，舅舅，你们看，脸上的伤……还有身上的，这都是表哥打的。”
丹阳郡主也不顾自己里面的衣衫还湿着，一把就把斗篷扯开，露出了一具鲜血淋漓的身体。
“来人，快传御医——”
皇帝登时变了脸色，一叠声地喊人。
新城长公主有些不忍心再看。
丹阳郡主却偏要她看，她挽起袖口，露出了皮开肉绽的伤口。
“您看，这都是他用马鞭抽的。”
新城长公主颤着手，迟迟不敢去触碰那已经皮肉外翻的伤。
动作间，黑红的血痂又裂开了，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丹阳郡主红了眼眶，固执地看着新城长公主，似要向她讨个法。
“你……你若能乖巧懂事，衍儿何至于如此生气……”
新城长公主别过脸，有些不下去了。
皇帝早已怒不可遏，朝外面喝了一声，“来人，还不将那孽子速速擒来！”
谢令仪有些担心地站起身。
得，吃力不讨好，早知道方才就拦着萧衍了，不让他去了。
清河公主陪着丹阳郡主去里殿治伤歇息。
好半晌，她才哭着跑了出来。
满头大汗的御医跟在后面。
“启禀太后，陛下，长公主殿下，丹阳郡主无性命之忧，只要好生照料着，伤口一定会恢复如常……都是皮外伤，只是看着重了些……”
清河公主哭哭啼啼地打断了他的话，“浑身都没一块好肉了，你还丹阳没事，你到底会不会看伤啊……”
御医汗流浃背了，“微臣敢以性命起誓，丹阳郡主只要好好休息，莫内伤，便是连疤痕都不会留……”
谢令仪看着满殿的人嘘寒问暖，七嘴八舌，不由地担忧起萧衍来。
太后本来就偏心偏的没眼看，皇帝肯定要给亲妹子面子。
这新城长公主素日倒是极疼爱萧衍，但毕竟不是她亲生的，而且萧衍还把人给得罪了，太子定然是要煽风点火，巴不得萧衍倒霉……
算来算去，谢令仪有些心累。
萧衍怎么不两鞭子把人抽昏算了，也省的她还有力气来伶牙俐齿的告状。
……
萧衍进来的瞬间，一只精巧的玉盏擦着他的脸颊飞了出去。
“孽障，还不跪下！”
萧衍应声而跪。
在皇帝的斥责声里，谢令仪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萧衍的身影忽然晃了一瞬，虽然只有极快的一瞬间，谢令仪却还是瞧见了。
见萧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皇帝和太后还在那里不依不挠地为难。
谢令仪终于坐不住了。
她噌地站了起来，同萧衍跪在了一处。
“太后娘娘，陛下，臣妾有事要奏。”
萧衍撑着膝盖，勉强看了谢令仪一眼。
似知她要什么，萧衍摇了摇头。
谢令仪故作不知，她将自己被人推入百兽苑一事，原原本本地了一遍。
绝无添油加醋。
太子妃骇地捂住了嘴，“百兽苑，那里可豢养着许多凶兽啊。”
皇帝瞥了一眼脸色发青，浑身湿淋淋的萧衍，心里五味杂陈。
他和皇后也不寡言少语，怎么偏偏生出了一个闷葫芦，
“太后娘娘，都是臣妾的错，若不是臣妾想息事宁人，新城姑母也不会逼郡主道歉，郡主也不会一时想不开，要投河自尽。”
“令仪，你——”
谢令仪语速太快，一时间萧衍想拦都拦不及。
新城长公主有些尴尬。
太后有些下不来台。
若要追究萧衍，归根结底他也是为了救丹阳郡主，而且谢令仪虽然字字都在认错，字字却直指太后和皇帝不公。
凭什么要处罚萧衍，若不是为了救你那个宝贝孙女儿，萧衍何至于大半夜地跳水去。
定国公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太后拱手请罪，“丹阳她戏弄王妃，罪不可恕，求太后，陛下责罚，臣教女无方，愿同受责罚——”
太后愣住了，半没出话来。
皇帝有些为难，他宠丹阳都宠成习惯了，若是旁人随意搪塞过去即可，可这傻子爱谢令仪爱的死去活来，这次谢令仪险些丢了性命，若不处置丹阳，岂非太伤了他的心。
见他犹豫，新城长公主立即附和定国公道，“请母后，皇兄惩处丹阳，以还秦王妃公道。”
太后十分不乐意，偏偏谢令仪还在杵在眼前，她想徇私枉法，一时间都寻不出像样的借口来。
“姑母误会了……”
萧衍紧紧攥着谢令仪的手，十分用力。
“是儿臣约王妃去百兽苑的，本想看望母后生前饲养的那只白虎，可惜临时有事耽搁了，丹阳郡主出现在百兽苑，也许只是意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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