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巨大的象足落下，整个山谷瞬息塌灭。
大地凹陷，一条条裂缝沟壑如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沙尘四起，碎石翻飞，像是有一团迷雾自大地蒸腾而起，涌向际。
穹之下，一尊古象顶立地，超越群山。
象首上，古夜和大黑鱼并肩而立。
两饶目光于茫茫沙尘间飞快扫动，最终捕捉到了一缕急速流窜的辉光。
渔帝！
他还没死。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象至尊的那一击。
“就知道这渔帝老贼不会这么轻易死去，作为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他的实力或许不如帝曌，但逃命手段在同境中罕有对手。”
大黑鱼冷哼一声，一步踏离象首，如同一只鹰隼俯冲下去。
“渔帝老贼！你往哪里逃！”
他大声呵斥，体内隐隐有斗字仙文亮起，一身气机沸腾到极点。
他化身一缕大破灭黑光，速度极快，竟是转眼间便追上了渔帝。
轰！
追至近前，大黑鱼抬手便是一记重拳，砸在渔帝的前方，震起一根根岩刺，宛若山岳般巨大。
不得已，渔帝身形一顿，避开这一拳，调转方向，意图绕开前方的阻碍。
然而，就是这刹那间的一顿，古夜已然出现在了渔帝的身侧。
嗡！
一声轻吟，一道戟光浮现，从微弱到璀璨，只在一瞬间。
渔帝反应极快，立即侧身，但还是没避开这一戟。
歘的一声！
帝血飙射。
一条手臂翻飞了出去。
好在命是保住了。
渔帝闪身退至远处，与古夜拉开距离，却发现自己已无退路。
古夜和大黑鱼分别截在了前路两侧。
后方，象至尊慢悠悠地踏步而来，但也只是看起来动作慢而已，每一步都能跨越无垠疆土。
渔帝环顾四周，一个念头，便是断臂重生。
他的面色苍白而又阴沉，显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轻松。
他本身的伤势便还没有痊愈，刚刚那一戟又暗藏着种种道则之力，此刻正在暗暗作祟。
“你们是如何找到老夫的？”
渔帝似乎很是不解。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不需要古夜一行人来回答，他自己便找到了答案。
他的目光落在了古夜的腿边，看到了一个头顶草叶的矮老头。
“鬼婴草！原来如此……”
渔帝眼中冰冷杀机流露。
鬼婴草老祭司见状，不由地身躯一颤，连忙缩在了古夜的腿后，再也不敢直视对方一眼。
他很清楚，倘若今日渔帝能活着脱离险境，他这位鬼婴草祭司，乃至整个鬼婴草一族，都将承受一位大帝的怒火。
“呵呵……渔帝老贼，今日会落得个这般下场，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大黑鱼体内传出轰鸣巨响，像是积压已久的怒火渐渐沸腾，快要按捺不住自己，随时都要出手。
“的确……只能怪老夫自己。”
渔帝自嘲地笑了笑。
他事事处置缜密，每走一步都要再三考量，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漏算了一个鬼婴草。
毋庸置疑，他的行踪便是鬼婴草一族泄露出去的。
古夜一行人这才找到了他在九幽的藏身之所。
实际上，若是往常的他，这一切是不会发生的。
只是他离开无善鬼域后，太急于疗伤。
此外，他一直在追踪封瓶的下落，现在封瓶显示的位置已经到了冥海附近。
也因此，他有些掉以轻心。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老夫掌握着封瓶的位置，所以故意让人带走了封瓶，以此来迷惑老夫。”
渔帝看向远处的那个白发青年。
古夜不语，算是承认了这一点。
“呵！年纪轻轻，却如此精于谋算，老夫也不得不道出钦佩二字。”
渔帝赞叹一声，继而又道：“不过，比起这个，老夫更想知道，尔等是如何逃出无善鬼域？”
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他。
倘若眼前这三位成帝者，只有一个两个逃出了无善鬼域，他还可以理解。
但三个都活着离开了无善鬼域，且都安然无恙，几近于全身而退，这就让人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了。
不仅安然无恙，观大黑鱼的气机，甚至连旧伤都疗愈了，而今已然回到了巅峰时期，周身弥漫着独属于帝境五重楼的威压。
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在离开无善鬼域的时候，渔帝还特意传念给鳞曌，嘱托后者一定要斩杀大黑鱼。
原因无他。
只要大黑鱼一死，便死无对证，没有人能证明他是叛逆。
后面再找机会解决了古夜和象至尊，世间便无人知晓他和收尸人勾连之事。
届时，他在九十地行走也就可以自在许多，还能利用外归来的身份，讨取诸多方便。
甚至于只要第一仙关不知道他已经叛变，他便有重返第一仙关潜伏的可能。
但，大黑鱼没有死。
帝曌是做不到么？
还是压根没有理会他的嘱托？
即使帝曌做不到，无善主会做不到吗？
渔帝离开无善鬼域不久后，便得到了收尸饶传讯，得知了无善主苏醒之事。
这也是他如此匆忙远离无善鬼域的最重要原因。
按理，以无善主的实力，哪怕有象至尊这样的帝境九重楼庇佑，古夜几人也不应该全员自无善鬼域全身而退。
“此事便与你这老贼无关了。”
大黑鱼冷言相对。
实际上，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顺利自无善鬼域逃出。
他们当然也看出了无善主有心留手，但却不明白无善主为什么这么做。
“一个将死之人而已，问的确实有点太多了。”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渔帝顿时背脊一寒。
一眼望去，远处的白发青年已然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
渔帝便只觉身后有一点杀机浮现，顷刻间绽放，宛若潮水般涌来。
歘！
重楼大戟从虚空显化，如月牙般的戟刃竖劈而下。
渔帝仿若早有警觉，在戟光落下的那一刻，身躯涣散。
古夜一击落空，只觉眼前一花，渔帝已然闪至不远处。
咻！
也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破风声从背后袭来。
古夜回身望去，一道金光激射而来。
正是一枚金色鱼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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