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儿你......你这是大逆不道！”
“我的是实话，如果实话都算忤逆道，那这片也太过狭隘了。再者我骂的是恬不知耻的正道，叶家难道如此有自知之明？”
“你......”
即便水龄章脾气再好，此刻也不可能给安化侍丝毫好脸色看。
安化侍对此不以为意，他将视线转回断山深渊，以两道洞穿一切的蛇眸澄光审视着深渊尽头。
那里，血红一片！
血腥铁索层层叠叠，越往断山下走分布愈发密集。
这些巨大锁链很明显不是凡品，囚困恶龙之物自然要有驭龙之姿，加之被魔道气息浸染了这么多年，此刻这些锁链已经产生了异常明显的诡异变化。
锁链尽头处，一柄通体血红的长兵刃斜插在大地上，从外表看去不似寻常人驱使的物事，因为它足足有一丈五的身量！
安化侍的身高足有九尺，如此魁伟的身高，在这柄血红兵刃面前也足足矮了一半还多。
巨大无匹的长兵刃通体满溢琉璃血红，没有任何金属锻造的色泽锈迹，而是蕴透着类似血腥玛瑙一般的琥珀晕光。
潺潺流水声不断从长兵刃身上回旋响起，安化侍定睛一瞧，哪里是什么流水，分明是新鲜屠宰喷涌而出的生灵血水。
它在淌血！
血水汩汩流淌却不见枯竭之相，安化侍仔细观察到，这些血水在其体表形成固定循环，分成九股涓流萦绕其身，由于距离很远嗅不出是何物的血，不过血流涌动的声音却如大河奔涌一般浩荡惊雷！
观其外表相，安化侍想到了方画戟，只不过其长相和方画戟有些出入，双侧皆有画戟枝，每一根枝都狰狞如獠牙。
丝丝缕缕浓郁的古魔宗血雾在其中弥漫，紫黑相间又带有滚滚血腥气息，看起来黑里透红又红得发紫，看得久了甚至让安化侍都产生一股心悸胆颤！
“这到底是什么存在驱使的兵刃，难道真的是上古时期流传至今的古魔兵？”
安化侍根本不管水龄章的情绪，刚刚他言语得罪了水龄章，此刻却好似完全忘却一般开口发问。
水龄章见事情根本瞒不住，当即也皱紧眉头捋起胡须。
“正如你所想这般，此乃十三万年前的古魔至宝，谓之大湿婆梵！”
大湿婆梵！
“难道这是令狐睛明的本命法器？”
安化侍瞬间便想到这个，毕竟令狐睛明传给他藏海魔经，定然也擅长无支祁秘法的古魔真身变化，这大湿婆梵如此庞大，若非化成数丈魔猿形态，还真难以将其如臂指使。
安化侍的想法可谓毫无疏漏，不过水龄章却摇摇头将其彻底否定了。
“魔祖虽修为通，不过却也没资格完全驾驭此物，此物乃是魔宗开宗立派之本，具体来路我不方便跟你明。”
“死界吗？”
安化侍面色淡然地甩出一嘴。
水龄章闻言并未惊讶，之前安化侍便和他过死界，只不过再次被他道出心思，令这位至高底蕴有些憋闷。
“没错，此乃死界之物，不过却不是像旧水老祖那般从死界带出来的物事，而是死界产生空间崩塌，从时空夹缝里跌落到这片大陆的物事！”
“死界崩塌过？”
安化侍闻言白眉稍挑，不过下一刻便恢复正常。
现如今的他张弛有度，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更清楚哪些话即便现在问了也没大用处，还不如问一些实际的东西来得实在。
“不错，据传言死界崩塌过，这大湿婆梵跌落大陆北境，自跌落时起便鲜血缭绕煞气冲！魔祖创出魔功后回到大陆北境，借助和此物的机缘创立魔宗。”
“有点意思。”
安化侍没有发表更多意见，可内心之中已经波澜狂涌。
他盯着大湿婆梵上面萦绕的九股血流，一时间心神巨震百转千回。
神秘无比的死界，究竟存在着哪些不可揣测的强大生灵？
大湿婆梵已经如此恐怖，即便老祖级人物都无法完美驾驭，那么这法器上萦绕的血流又是谁的？
是擎法器之人自己的，还是斩杀某些更恐怖存在的遗存？
这些.....到底是什么血？
死界......和传中仙路尽头的仙界之间，又是否有着某种联结隐秘？
无数念头在安化侍脑海中充斥，安化侍紧紧白眉不让自己乱想，随即下意识地用脚摩挲两下踏着的鬼彻刀身。
“你瞅瞅你们两个，一个哗哗流血一个喜欢喝血，简直就是造地设的一对儿。”
这还是安化侍自出关以来第一次调侃的话，或许也唯有面对这柄漆黑巨大的老伙计，他才能完全放下戒备之心坦露真情。
鬼彻发出一声不满的呜咽，不过相比于往日已经足够温顺。安化侍要的就是这种反应，通过鬼彻此刻的情绪，他已然能够判断出大湿婆梵的恐怖程度。
此刻的鬼彻没有惧怕，却也没有往日不可一世的傲气，仅从这点上看，大湿婆梵绝对品阶不会比鬼彻低！
令狐睛明老祖级修为手段通，能够借助大湿婆梵的力量开宗，这也足见此物有多么不凡。
不过安化侍并不贪心，他从未妄想过将其占为己有，毕竟自己现在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再者即便他拿得走，叶家这几位老头子也得跟他拼命。
“钦儿，实话叶家并非无尽贪婪之辈，看来你还是对我们颇有成见，老夫不怪你，不过还是希望你回归正途。”
“别再教，那你怎么解释这个在叶家后山？”
安化侍以理相逼，水龄章此刻倒也话爽快。
“我承认，当年谋夺相柳妖胎是叶家所为，只不过众帝之台的机缘本就能者得之，我们不出手自会有其它世家出手，这无可厚非，不过这大湿婆梵却不是叶家主动图谋，再者我们也没这个本事。”
水龄章自始至终都不敢朝下方瞥一眼，足见他对大湿婆梵极为忌惮。
安化侍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纰漏，当即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往下。
“钦儿，实话实老夫也没活那么长久，据传言当年古魔宗在北戎覆灭，群魔陨落之日地陷塌，一位神秘存在仅用一根指头就覆灭了魔宗山门！”
“这事我知道，往下。”
安化侍继续一副了若指掌的表情，的确水龄章所言都是他亲自瞧见过的，想当初在苍梧岭黑白世界中，被困的令狐睛明已经用祭师秘法给他演示过当日的情境。
“你知道......也对，也对。”
水龄章似乎有话想，不过却硬生生被他给咽了回去。不过安化侍的眼神何其毒辣，早已通过其嘴型判断出，他想的是魔宗之子！
因为安化侍是魔宗之子，所以理所应当该了解这些密辛。
这是水龄章真实的心思，到底这位叶家底蕴还是对安化侍有所成见，好在是安化侍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钦儿，根据咱们叶家古籍记载，想当初魔宗覆灭后，那位覆灭魔宗的神秘存在想要将大湿婆梵一并铲除，谁成想最终未能得偿所愿，具体过程我没资格知晓，我只知道此物被硬生生打飞十万八千里，从北戎一路跌宕来到了南靖王朝大地！”
“然后呢，刚好就落在了叶家后山？”
安化侍的语气满溢不屑，的确这个法很难让他信服。
“准确来，应当是落在了十三万年前的叶家后山所处方位。”
水龄章这次没有回避安化侍的问题，一到这种实实在在的情况，不需要编瞎话的至高底蕴显得一脸问心无愧。
“想当初此物藏入簇深处，这一尘封便是十几万载，期间魔祖被封印苍梧岭，门徒四散正道崛起，发生了许许多多大事，可却没出现过一位顺利将它拔出的大机缘者。”
安化侍听闻此话面目凛然，这话得平淡，但透漏出来的消息却有些骇人。
十三万年，其间不乏有数位惊才绝艳的老祖级人物飞升，却没有一人能够真正将其完美驾驭！
这事实着实是有些夸张，不过细细一想安化侍也能接受，毕竟若论对邪煞之物的亲近程度，令狐老祖当称为举世无双，连他都不可能完全驱使大湿婆梵，旁人估计也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儿。
水龄章没管安化侍怎么想，他还在径自着。
“就这样，时光匆匆如水，到了北安王一统下，簇依旧被严密加固为禁地，只不过大湿婆梵从不主动危害人间，因此还达不到七大禁地那种摄人听闻的程度。”
“再后来便是四大诸侯起兵作乱，各自占据一方谛视建立四大王朝，北安王朝彻底覆灭，此物也成了南靖属地之物。到了舒华黎执掌舒家之际，其狼子野心初露端倪，一举将簇占为己樱”
“等等，你的意思是这里从前不是叶家，而是舒家的后山？”
这消息倒是让安化侍没料到，水龄章的表情极度诚恳，缓缓点头后继续往下。
“不错，你根本不了解真实的舒家，在舒家覆灭后叶家成为第一世家，自然有权主掌簇，只不过即便有夔牛锁的帮扶也无济于事，因为最近我们发觉，大湿婆梵貌似已开始有所异动！”
“你什么？夔牛锁？”
安化侍皱起白眉，若有所思地盯紧了那些巨大血腥锁链。
“不错，夔牛锁。”
水龄章也看向锁链，只不过眼神中很明显塞满了更多故事。
“最起码，它们曾经是夔牛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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