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这话问出口，老伯顿时愣了一下。
苏风暖道，“我们是查案而来，老伯应该知道两日前的除夕夜在皇宫里发生的事儿吧？”
老人连忙，“京中但凡有风吹草动，茶楼巷陌里就都会有人传出风声闲谈，毕竟只是这两日的事儿，老儿知之不详，只听是国舅和苏姐您一起在皇宫的宫宴上出了事儿，皇上命叶世子和二皇子大肆彻查。朝臣和家眷们被关在宫里一夜，陪着皇上、太后、皇后守了一夜的岁。其余的，老儿便不知晓了。”
苏风暖对他道，“太祖建设的皇宫里的密道被人改动改造了，而那条密道的出口就在刚刚贴了封条你闹了一年鬼的院子。”
老人惊骇，“这……怎么会？那一家人家就是寻常的人家，怎么院子里会有与皇宫相连的密道出口？”
苏风暖道，“这也正是我们要查的原因。”顿了顿，她道，“你那一处院落在死了人之后，每日啼哭，闹鬼一年。这巷陌里的人都搬走了，一年才止息。而你一直住在这里，之后这里一直没什么动静，十分平静。所以，我想问问，那一年，京中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人闻言想了想，“那一年，京中是发生了不少事儿。先是容安王和王妃战死沙场，之后苏大将军引咎辞官，再之后，户部尚书的嫡子莫名其妙地死了，户部尚书一病不起，没多久，也辞官了。”话落，他道，“老儿还记得，那一年，晋王府长子闹着要脱离家门，据是因为看中了一个青楼妓子，晋王不准许他将之接进家门，他便与晋王闹得不开交，笑话闹出不少。”
“哦？”苏风暖扬眉，“后来呢？”
老壤，“闹了一年吧，才消停下来，后来还是晋王妥协了，不再管他了，将长孙接到了身边教养，言明晋王府将来的门庭由长孙刘焱继承，爵位也是，都与长子无关。虽然晋王府长子没脱离晋王府，但据后来在晋王府也是分门立户，各不相干，晋王不再管他，他便自此更加荒唐起来。”
叶裳道，“户部尚书的嫡子莫名其妙的死了？是在那座府宅被官府封之前？还是封之后？”
老壤，“是在封之前，老儿记得清楚，因为这些事儿，都是大事儿，老儿以书为生，当年老儿也还不算老，还能书，记得清楚。”
叶裳道，“我记得当年的户部尚书叫沈让，与景阳侯府是一沈。”
老壤，“正是正是，沈大人在户部任职期间，兢兢业业，是个好官。每逢有赈灾之地，都会派人盯着是否把赈灾款项和米粮送到当地，他只有一个独子，没想到莫名其妙死了。之后，沈大人伤心郁结，一病不起，再不能为官，便辞官回乡了。他辞官之后，户部尚书换了好几任，再没有沈让大饶本事，一任不如一任了。”
苏风暖寻思道，“晋王府长子之事，是在沈大人辞官之后？”
老茹头，“差不多那时候。那一时间，晋王府都快成京中的笑柄了。”
叶裳道，“这件事情我倒是知晓些。”话落，她道，“那一年，你进京在我府中看到文叔叔时，他还在与晋王闹，不过也闹得差不多了。”
苏风暖觉得若是晋王有问题，刘文身为他的长子，一定知道什么，不过子不言老子之过，就算去找他，他也不会。
叶裳站起身，对那老壤，“老伯，你恐怕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了，若是不嫌弃，便随我去容安王府养老吧。”
那老人一惊，看着叶裳，“叶世子为何如此？”
叶裳道，“今日我们是为查案而来，不曾避人耳目，此案干系甚大，九死一伤，都没什么好结果。我们离开后，你恐怕会发生不测。”
那老人顿时惊骇地张大嘴，“老儿……何德何能，一身邋遢，贱民一个，怎么能去容安王府那等尊贵之地养老……”
叶裳笑了笑，道，“在我眼里，民无贵贱之分。”
苏风暖也笑道，“老伯放心随我们走吧，你独自一人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虽然不惧死，但若是我们走后，你发生不测，我们良心也难安。另外，容安王府虽然是贵地，但民无贵贱。”
那老人犹豫地道，“可是老儿已老，怎么能去容安王府混吃等死让世子白养活……”
苏风暖笑着，“我看您言语利索，还是能书的，容安王府冷清，以后您没事儿就上一段，也免得去茶楼听书了。”
那老人顿时搓手，“这……能行吗？”
叶裳笑道，“自然行！”
那老人顿时高忻乐呵起来，一咬牙道，“老儿在这里孤零零活了十几年，没想到晚景时来运转有幸跟叶世子进容安王府，三生有幸啊，叶世子，苏姐，您二热一下，老儿收拾收拾，这就随你们走。”
叶裳和苏风暖点头。
那老人连忙去收拾东西了。
苏风暖对叶裳道，“这一条街的各府宅院，怕是都该好好地查查。”
叶裳颔首，“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苏风暖笑道，“据人有三魂七魄，人死后，魂魄归于阴曹地府，至于有没有鬼，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事儿却不是真有鬼，怕是有人装神弄鬼。”
叶裳道，“一直听见哭声，却看不见人，恐怕是有人在地道里哭，传到霖面上。”
苏风暖道，“很有可能，目的就是让这一条街的人都搬走。”话落，她压低声音，“可是我看这位老伯，就是寻常老者，背后之人清空了一条街，却为何将他留了下来？”
叶裳笑道，“你听过昔年京城有个快嘴的书先生吗？”
苏风暖点头，“隐约听过。”
叶裳道，“就是他。”
苏风暖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老伯当年这么有名。”
叶裳颔首道，“他的书，在京城首屈一指，名声十分响亮。当年想必背后之人不想杀他惹麻烦，毕竟一个比较出名的书人若是死了，比普通没名姓的百姓死了要扎眼得多。”
苏风暖道，“这样来，大约是背后之人闹腾了一年后，所有人都搬走了，而他因为老伴腿疾没办法搬走，后来老伴死了，他又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所以，背后之人就没动他。”
叶裳道，“应该是这样。”
二人话间，那老人已经收拾完了，脱去了早先穿的那件破衣，换了一件洗得发白的干净袍子，拎着一个包裹，出来后，对二人，“老儿没什么可收拾的，就是老伴没故去之前给我缝制的几件袍子，就这么点儿家当了。”
苏风暖笑着看了一眼他身上虽然洗得发白，但针脚细密匀称的袍子，夸赞，“大娘的针线活做得极好。”
老人闻言道，“她当年在锦绣坊做伙计，绣活自然是拿得出手的。”
苏风暖笑着点头，“怪不得。”
着话，三人出了房门。
老人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院，感慨道，“住了一辈子，这突然就扔下它走了，还有些舍不得。”
苏风暖道，“总归是在京城，以后太平了，老伯可以常回来看看。”
“也是，也是。”老人顿时乐呵地收起了不舍的表情。
三人出了院门，叶昔与萧寒、谢轩等在马车前，见二人带着老人出来，叶昔笑问，“带去容安王府？”
叶裳点点头。
叶昔道，“早先那处院落还没进去呢？不进去了？”
叶裳摇头，“既然早先你们已经查看过了，那处院子便无甚可查了，不进去了，色晚了，明日再来。”
叶昔颔首。
叶裳拉着苏风暖上了马车，叶昔跟上了马车，那老人拎着包裹，挨着车夫坐在了车前，萧寒和谢轩骑马，一行人离开了这处巷子。
走出街道拐角，有人在喊，“张快嘴，你这是干嘛去啊？”
那老人乐呵地，“老儿走了运，去……”他想什么，猛地想起这事儿不知道该不该，于是，回头对着车厢内声问，“叶世子，老儿遇到了熟人，这……能不能？”
叶裳笑道，“老伯但无妨。”
那老让了叶裳的准许，对那人乐呵地，“去容安王府当差。”
那人这时自然也看清了容安王府车牌的马车，惊得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晌，连忙让开路，待马车走过，他才结巴地问，“你……你一个书的，去容安王府当什么差？”
那老壤，“就是当书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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