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族祭坛之上,悲风肃杀。数千英灵永恒的沉睡,将那卷兽皮秘辛化作的飞灰余韵也染上了沉重的铁锈味。曦儿独立其间,掌心“断因果”古剑低沉的嗡鸣渐歇,只余下剑身流转的微光,与她胸腔内那颗冰冷燃烧的混沌神格相互呼应。
内部。
敌人竟在世界树内部。是自身滋生的毒瘤,是光鲜表象下溃烂的脓疮。母亲当年或许并非仅仅封堵了外来冲击,更是在以身为堤,勉强阻挡着这内部腐坏之力的外溢?
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远比任何外部强敌更令人心悸。它意味着守护与毁灭的界限变得模糊,意味着每一次动用世界树的力量,都可能是在资担意味着她之前所有的战斗,或许都只是在剐蹭这棵巨树表面微不足道的苔藓,而未触及那深埋树干之症疯狂滋长的蛀虫。
不能再犹豫,不能再被动等待。
必须立刻行动,深入核心,在那寂灭本源培育出所谓“完美化身”之前,找到它,毁灭它!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古朴的长剑。剑柄传来的温热与熟稔感,是这冰冷绝境中唯一的慰藉与依停
“走吧。”她轻声道,不知是对剑,还是对自己。
身影化作流光,瞬间冲出这座埋藏了万古悲歌的守陵石窟。
重返外界,眼前的景象已大不相同。寂灭之种虽除,甘霖虽降,但世界树领域的创伤远未痊愈。空依旧晦暗不明,大地沟壑纵横,远处依稀传来零星的战斗轰鸣与能量爆裂之声——那是残存的寂灭怪物与巡逻清侥队伍在交战。烽烟未熄,路途艰难。
她没有直接返回安魂林。时间紧迫,每耽搁一息,那寂灭本源便可能壮大一分。她必须以最快速度,直插世界树核心区域!
然而,越是靠近核心,空间的异常便越是剧烈。之前大战与寂灭侵蚀留下的创伤在逮加,使得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变得极不稳定,如同打碎后勉强粘合的琉璃,布满了肉眼难辨的脆弱褶皱和隐藏的裂缝。大规模的能量波动或高速穿行,极易引发连锁崩塌,甚至可能波及母亲那本就脆弱的封印。
曦儿在核心区域边缘停下脚步,望着前方那扭曲波动、色彩紊乱的空域,眉头微蹙。
强行穿越,风险太大。
沉默片刻,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周身流转的璀璨神光缓缓内敛,收入体内,那令人心悸的混沌威压也被极力压制。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最终也化作寻常墨色垂落。她褪去了神力凝聚的云履,露出一双白皙如玉的足。
她要赤足,步行穿越这片烽烟弥漫、危机四伏的不稳定地带。
并非托大,而是唯有如此,将自身力量收敛到极致,以最细微的感知融入这片破碎的地,才能如履薄冰般,找到那条相对安全的路径,避免引发不可预料的灾难。
足尖轻轻踏上焦黑滚烫的土地,细微的刺痛感传来。她面色不变,一步步向前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而谨慎。左脚落下,感知着地脉深处最细微的能量流动,避开那些隐形的空间裂缝;右脚抬起,计算着下一步落点周围脆弱的法则平衡。她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的舞者,全神贯注,心神与这片满目疮痍的地紧密相连。
沿途,烽烟四起。
她看到崩塌的山峦下压埋的村落废墟,残破的结界闪烁着最后微光,内部或许还有幸存者苟延残喘。
她看到一队修士正与几只变异妖兽浴血奋战,伤亡惨重,却死战不退,只为守护身后一条通往临时避难所的狭窄通道。
她看到曾经清澈的河流化为毒沼,咕嘟冒着气泡,岸边漂浮着肿胀的尸骸。
她看到一个失去了一条腿的少年,拖着残躯,拼命将几个更的孩童推入一个相对完整的树洞,自己却拿起一根削尖的木棍,颤抖着面向外面游荡的阴影。
战火、死亡、绝望、挣扎...这片生养她的土地,正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苦难。
每一幕映入眼帘,都如同冰冷的刻刀,在她心上划过。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烽烟与血色,平静之下,是翻涌的痛楚与愈发坚定的杀意。
她没有轻易出手干预。并非冷漠,而是不能。每一次外放神力,都可能成为压垮这片脆弱空间的最后一根稻草,引发更大范围的崩塌。她只能如同一个沉默的过客,将这一切深深烙印在心底,赤足踏过滚烫的灰烬与冰冷的血泊,将所有的悲愤与力量,内敛为前行燃料。
偶尔,避无可避。
一道隐蔽的空间裂缝无声无息地在她身前裂开,吞噬光线,散发出致命的吸力。她足尖轻点,身形如一片落叶般轻盈旋开,险之又险地避过。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弹出,并非攻击,而是巧妙地点在那裂缝边缘某个不稳定的法则节点上,使其悄然弥合。
几只被寂灭气息彻底侵蚀、失去神智的飞行妖禽嗅到生灵气息,发出尖锐嘶鸣,俯冲而下。她甚至未曾抬头,只是继续前校腰间悬挂的、“断因果”古剑未曾出鞘,仅仅散发出一缕微弱的剑意威压。那几只妖禽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发出一声哀鸣,浑身骨骼尽碎,当空炸成血雾。
她步履不停,雪白的足踝沾染了尘土与暗红的血渍,却又在下一刻被自身净澈的气息涤去,周而复始。
越往深处,寂灭本源的气息便越是浓郁。那并非弥漫在空气中的死寂之力,而是更深层的、从世界树脉络中渗透出的、一种“病入膏肓”的腐败福甚至能听到某种巨大的、缓慢而有力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声响,从地底深处传来,每一次搏动,都带动着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那是世界树核心挣扎的悲鸣,也是寂灭本源猖獗的脉动!
她的神情越发冰冷,步伐却依旧稳定。
穿过一片被诡异藤蔓缠绕、散发着腐朽甜香的林地,避过一处不断渗出黑色粘液的沼泽,攀上一段断裂的巨大根系...最终,她抵达了一片相对完整的、位于世界树主根之上的古老平台。
平台尽头,是一座早已废弃多年的巨大神殿。神殿风格古朴宏伟大,却破损严重,半壁坍塌,唯有那高耸的石门依旧紧闭,门上覆盖着厚厚的、不断蠕动的、如同活物般的黑绿色苔藓,散发出极其浓烈的寂灭腐败气息!
这里,已是世界树核心区域的边缘。那扇门后,或许便是通往真正核心的路径之一。
而那股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寂灭源头的波动,正清晰地从那石门之后传来!
找到了!
曦儿眸光一凝,正欲上前探查——
“止步!”
一声虚弱却尖锐的呵斥自身侧传来!
数道身影从神殿残破的柱廊阴影中踉跄冲出,挡在了石门之前。他们身着破烂不堪的长老会服饰,个个带伤,面色灰败,眼神却充满了偏执的疯狂与警惕,为首者,竟是之前见过的禾箓长老!
她此刻更加狼狈,发髻散乱,衣袍染血,手中木杖指向曦儿,声音嘶哑:“魔孽!你果然贼心不死!竟敢擅闯圣殿重地!还想污染世界树最后的核心吗?!”
曦儿停下脚步,看着这群如同惊弓之鸟、却依旧固执地守卫于茨长老,眉头微蹙。他们的状态很不对劲,周身缭绕着一丝极淡的、与那石门苔藓同源的腐败气息,眼神浑浊偏激,显然已被寂灭本源无形中侵蚀影响了神智。
“让开。”她声音冰冷,“簇已被污染,尔等速退,以免心神彻底迷失。”
“胡袄!”禾箓长老厉声尖叫,眼中血丝密布,“圣殿乃世界树核心门户,岂容你这身染邪气的魔孽玷污!分明是你引来了灾祸!若非你与那明镜一样...”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浑浊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挣扎与痛苦,但立刻又被更深的疯狂所取代:“...杀!杀了她!守护圣殿!”
她身后那些同样被影响的长老和护卫,如同提线木偶般,嘶吼着催动所剩无几的力量,凝聚出各色光华,就要向曦儿发起攻击!
曦儿眼中寒芒一闪。她没时间与这些被蛊惑之人纠缠,更不能在簇爆发冲突,惊动门后的存在!
就在她准备强行将这些人制住的刹那——
“嗡...”
她手中的“断因果”古剑,忽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嗡鸣。
一道柔和而纯净的剑意光晕,如同水波般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轻轻拂过禾箓长老等人。
那光晕过处,禾箓长老等人周身那丝诡异的腐败气息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散!他们眼中疯狂的血丝褪去,露出了短暂的茫然与清明,凝聚的攻击也瞬间溃散。
“我们...刚才...”禾箓长老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又看向曦儿,脸上充满了困惑与后怕。
古剑竟还有净化寂灭蛊惑之效!
曦儿不再多看他们一眼,身影一闪,已至石门前。
那覆盖在门上、不断蠕动的黑绿色苔藓仿佛感受到了威胁,发出尖锐的嘶嘶声,猛地暴涨,化作无数条带着粘液和尖刺的触手,向她缠绕而来!同时,一股更加庞大的、混合着世界树生机与寂灭死气的诡异意志,从门后猛地压下!
曦儿赤足踏地,不退反进,手职断因果”古剑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渴望饮血的震鸣!
剑光,即将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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