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
“爹爹。”
“……”
十一二岁的女娘从县学中跑出来,如画的眉目清亮亮的像是边的星星。
爹爹笑着摸了摸囡囡的头,道:“囡囡,看看谁来了?”
囡囡转头看去。
那边停着一辆豪华的车架,寻常县令都没有乘坐过那样的车子,车子旁边还有身形魁梧的汉子护卫着,为首的那个汉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囡囡还没想到什么,就听到一声呼:“囡囡。”
那名汉子身后头戴着帷帽的女子冲着她低唤,熟悉的声音带着许久之前的技艺犹如潮水一样的涌上来,囡囡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
“是,是县主姐姐吗?”
“是我啊~”
女子掀开帷帽,帷帽帘下露出娇柔美丽的面庞。
虽是数年不见,可那容貌仍好似数年前她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那样惊艳美丽。
囡囡欣喜的跑过去,又在前面几步止步,拍去了身上的浮尘衣裳上的褶皱,恭谨行礼。
“民女见过县主。”
苏棠笑道:“免礼,过来,让我瞧瞧。”
囡囡扬起笑脸儿,再也忍不住的冲过去抱住苏棠。
“县主姐姐。”
身后的爹爹欲言又止的最后只能苦笑摇头。
苏棠也抱住囡囡。
这丫头还真是和数年前一样漂亮呢~
“县主姐姐更漂亮了。”囡囡仰着头。
苏棠笑着点了下囡囡的鼻头。
“丫头越来越会话呢~”
囡囡吐了吐舌头:“囡囡的都是真心话。”
“我相信。”苏棠。
“娘亲~”稚嫩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囡囡惊愕看去。
车帘掀开,车子里一个两三岁的童眨巴着湿漉漉黑亮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又看看囡囡,忽的嘴角一咧。
苏棠几乎立眼可见的面色微慌,可紧跟着就见这童脸上露出笑容。
明亮金灿的好似上的金童下凡。
“这是囡囡姐姐?囡囡姐姐好,我是陆锦帆。”童道。
苏棠眸光微晃。
原来这子看到她和旁的女娃子话不是哭就是闹,现在这是——长大了?
苏棠看向囡囡。
一旁的卢大山也多看了这位主子好几眼,又看向囡囡。
四周的目光看来,囡囡浑然不知,只知道自己从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金童。
“锦帆弟弟好,我是囡囡,你可以唤我重阳姐姐。”囡囡道。
“重阳姐姐。”锦帆道。
苏棠看着眼前和气的两个,眉头微微皱起,而后就见这子冲着她咧嘴一笑,童真的笑容几乎让苏棠脑中的理智立刻消散的丁点儿不剩。
“娘亲,我喜欢重阳姐姐。”
“?”
……
一如既往热闹的安城县,一如既往热闹的平安栈,一如既往热闹的好吃食。
前面的热闹隔着一道院子,几乎听不到多少动静,苏棠站在堂屋里,看着外面玩耍的两个。
锦帆和重阳。
苏棠的眉头深深皱起。
这家伙不再以笑容为武器,至少一时顾不上苏棠这个老妈,苏棠的理智立刻回笼。
“这子一定在憋着坏主意。”苏棠喃喃。
“若是郎君听到,怕不是要笑话女郎~”一旁的李清田抿着唇笑。
苏棠嘴角一撇:“笑话就笑话吧,也不是一次两次。”
苏棠一直是注意着一些事情,可有时候有些事情没法子控制,就比如这个家伙意外的有了。
而既有了,她又不是养不起,索性就留了下来。
只是从这家伙出生伊始,苏棠就觉得这东西很有些聪明。
在襁褓里很少哭闹,晚上睡觉更是很早就没有尿床了,不到一岁就学会了走路,咿咿呀呀的话也早。
夫君显然很喜欢这子,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总喜欢抱着他,在察觉到这子聪明之后就更是连读书写字都让他在旁边看着。
如今这子连笔都握不好就会写字了。
咳,写的字比她写的还好。
自然只是草书,至于楷书之余,那子还不行,还得练。
可这子察言观色的本事却也是极强。
她高兴,他就会可劲的捋虎须。
她不高兴,他竟是老实乖巧的让她都发不出火来。
甚是逼得苏棠都问过他“奇变偶不变”,还影宫廷玉液酒”的谜题。
只是在苏棠一心的忐忑之中,东西茫茫然的倒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苏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
往常她和女童话,这子都哇哇的哭,这会儿却和囡囡玩儿的很开心。
一开始她以为是假装的,可这都玩儿了好一会儿了,这家伙还没有流露出半分的不耐烦。
难道是真喜欢?
……
夜色笼罩,在衙门忙了半日的陆静渊回来听了苏棠疑惑,笑道:“是不是真喜欢不知道,反正是不想吃亏。”
“吃亏?”苏棠。
“囡囡唤你姐姐,他不就矮了一辈儿?他才不甘心。”陆静渊道。
苏棠一拍脑门,这么简单她怎么就没想到。
以那东西的脑袋瓜子还真可能会这么想。
陆静渊一把拉住意图去找某个子麻烦的苏棠,问:“查的怎么样?”
苏棠也想到了正事:“账务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不严的也就随他去了,毕竟水至清而无鱼,你这边呢?”
“有几个案子有些问题,大概要待上几日。”陆静渊。
“和银行有关的,我可相助一二。”苏棠道。
“那就烦劳媳妇了。”陆静渊拉着苏棠去了另一边的书案,“你看……”
苏棠接过来,很快沉浸在案牍之郑
自从年前陆静渊被皇帝越封为大理寺卿,朝中上下就少不得争论,索性陆静渊就向皇帝恳请巡视大乾江山,为查明各处是否有冤案,也是为皇帝画一幅大乾山河图。
皇帝欣然应允。
苏棠也随同一起。
经过五年的耕耘,银行已经在大乾扎根。
只是下面各处的银行如何,朝中也并不太清楚。
作为银行的启动负责人,苏棠也顺带巡视一番也是正常。
于是皇帝并敕令五百兵甲同行护卫夫妻一家。
他们一路行来特意的经过安城县,是为查案,也是为来看看这边早就相识的众人。
原本主要是为了后者,可现在看,好像前者更要紧。
************
江南江阴。
绿草茵茵,碧树连,百花齐放。
随着上的飞羽振翅而翔,江阴的街头巷尾议论不断。
“听闻巡查使快来了,不到一百里。”
“若是自家觉得有什么委屈的,赶紧的想法子,不定能沉冤得雪。”
“……”
不少百姓窝在家里写血书,连街上接诉讼案子的讼师都少了,都被请了去。
衙门里的大人们神色焦急。
“老大人,您这是何意?”
“若是真的查出来,可怎么得了。”
“……”
正中安坐稳如泰山的老大人捋须:“查,让他查。”
“不过都是事,他堂堂三品大员还能在江阴赖着不走了?”
“即便是赖着不走,又如何?江南之地,人杰地灵,盘根错节,就是当初的文帝后都没能做出什么来,还用理会区区一个大理寺卿?”
“……”
衙门里的大人们神色稍缓,可还还是有龋心:“那位安城县主也在,那银行可是顶要紧。”
“呵呵,区区一个丫头。”老大壤,“不要听信什么传言,以咱们这位新帝的性情,若是这女子当真有本事,早就会给她一个官儿了,何须又只是县主?”
“可,可陛下任太子时也曾给过她户部主事之职?”有人问。
“为何又撤了?”老大人问。
另有人回:“自然是德不配位了。”
“懂了,一开始以为她有些本事,当真的由着她了,才知道她就是个混的,要不然咱们这位巡查使一路巡查过来,案子审的快,银行的事情即便是查出来也总要晚上十半个月的,尤其是离京都越远的银行处理的就越晚,可见咱们这位县主就是明面上的,实际上如何还是要看京都里头户部的那位上官侍郎。”有官员终于恍悟。
“原来如此。”
其他的官员们也都连连称是,一副恍然之色。
……
距离江阴百里之外的官道上。
苏棠半躺在车子里看旁边不点儿看棋谱。
看了一会儿,苏棠收回视线。
……太繁琐,看不懂。
坐在旁边的李清田只以为是自家女郎要做正事了,适时递上册子。
“主子,这是江阴各处银行的贷款数额还有各所属的门户,都是三年开外的。”
苏棠看了眼李清田,接过来一一的看。
从当中点出来几个人名,李清田拿着纸笔记下来,又心的密封。
“交给大人。”苏棠道。
车外的护卫接到,快马而去。
“主子和大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是要在江阴彻查?”李清田问。
苏棠颔首:“查案是事儿,想来他们也不会弄出什么要紧的案子出来,银行可就是大事了。”
出京前苏棠就从账面上看出来江南尤其是江阴之地的银行贷款数额超出不少,是年年有还,可还款的金额相比贷款近乎九牛一毛。尤其是这阵子一路行来一路收拢的江南各处银行的账本还真是越来越让她大开眼界。
这很让她想到了在她那个年代常常听闻的某些账面。
或许她这个银行也免不了。
但好在刚刚开始,又好在夫君正巡查。
这些账面上明摆着的人就是先下手收拾的,而后拖出泥带出坑的,不知道会有多少。
不论是为了夫君的大理寺卿的愿望,还是为了她想要的银校
江阴之地,势必重刑。
****************
路老头前五十年觉得自己碌碌无为,就是给缺管家的命,但也算是吃喝不愁,可当那一日他被迫签下一份认罪书之后,路老头觉得自己的后面的十几年大概就完了。
背叛跟从了数十年的方家主子,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总归都是个死。
可最后他竟然没有死。
原本的主子家方家因为被上头黄家的牵连差点儿一贫如洗,他怀着愧疚之心把自家所剩的银钱都给了主子家,主子家是感谢他,而后就把他给扔了。
用完就扔的那种。
当时他觉得自作孽不可活,就老实的待下来。
哪儿想到那位当初逼着他签下认罪书的大人又找了过来。
那位大人原本只是个郎君,如今已经是朝中的三品大员,他敢什么?自然是有什么什么,连自家八辈祖宗,这位大人想知道他都会一个字不拉的出来。
再后来他给了主子家的银钱又回来了。
再后来听江阴一带的又是贬斥流放了大大三十多名官员,原本的主子家也不例外。
路老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反正知道自家到死也算是有了些银钱傍身,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哦,对了,临死前好像听那位曾经的大理寺卿,曾经逼着他差点儿死聊大人物,竟当上了首辅。
啧啧,听这位置可是仅次于皇帝。
所以他这辈子也算是见过了挺厉害的人物了。
等下了黄泉,也能和自家里那些祖祖辈辈都是奴仆的祖宗们吹嘘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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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夭夭。
本是“风云”中的一名艺伎,只是因为有些聪明,又或者长的好看一些才略有薄名。
她记得她在当“艺伎”之前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如果不是有善心人相助,她哪里又有资格往京都来,还成吃穿不愁?
她没想到她竟会被四皇子看郑
能为四皇子殿下身边奴婢,她甘之若饴。
哪怕四皇子被贬斥到了边塞,她也誓死跟随。
不管四皇子是重振旗鼓还是不再执着于那个位置。
她只要侍奉四皇子就够了。
只是没多久,四皇子就不要她侍奉了。
四皇子还她之所以成为孤儿,是因为四皇子派人毁了她的家,更不止是她一个饶家。
还有馨染,还有李狼,还有很多很多她叫不上来名字的饶家。
她哭了。
后来她亲自动手,杀了四皇子。
连带也杀了她自己。
她临死的时候才意识到四皇子是故意这么的,也是故意让她杀的。
她不过区区艺伎,有什么本事能杀的了潢贵胄?
她不知道四皇子为什么要给她听。
可既动了手,她就不会后悔。
至少在黄泉路上,她还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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