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那位主子，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掌柜的有话，不妨直。”
任店，后首，泥灶房处
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锅子里香味飘散，叫花鸡的熟悉香味比起从前丁点未变，可夹杂在其间似有若无的药味让张氏到嘴边的话也是生生都咽了下去，“你做事一向稳当，是我多虑了。”看着一脸无动于衷的柳程，张氏叹口气，“你娘子算算日子也是要生了，这数日若是无事，你且先回家吧，这等时候，女子最是脆弱，你在身边，到底是好。”
“女人家心细，总是比男子多筹谋，任店处能有如今这等模样，张大掌柜，属实是功不可没。”
柳家，内里
方才行至的柳秋满面都是感慨，眼见着兄嫂都是不语，她也是轻笑，正待开口却也是被突如其来一声埋怨打断，“你这丫头都是做娘这许久的人了如何是到现在还是不懂规矩？阿娘和你了多少次孩儿还如何都不能”
“阿祖”
“女儿心都是向着娘，阿娘以为丫便是还便是不懂这个中道理么？”
笑眯眯将方才从刘氏怀里下来便是往自个怀里钻的丫头，柳秋宠爱地捏了捏丫头的鼻子，笑眯眯的丫头也是在阿娘面上亲了一口，原本还是心事重重的一众冉底也是忍不住都笑出声，柳秋眨巴着眼，明明已经是嫁作人妇却还是一副女儿娇态的架势，看的孙叶难免也有几分欣羡，腹中的孩儿适时踢了她一脚，让孙叶也是眉头蹙起，身侧的柳程已然察觉出自家娘子的不妥，满面紧张的模样让孙叶的心里瞬间也是多了几分甜蜜，“无碍，官人莫要多虑。”
“子总是比丫头多闹腾，我柳家有后，阿嫂是大功臣。”
“你既知晓这个中道理为何还”
“阿娘！”
“若是为了李家以后搭上秋儿的性命阿娘也愿意？”
“秋儿你这是何意？”
“四毛便是大夫，我的身子如何，他比谁都清楚。”怀中的爱女适时拉扯了柳秋一把，看着面色已然是大变的三人，柳秋也是轻笑，“四毛不在意这些，李家也非是只有他一个二郎，传宗接代的事儿，也未必是只有我们两个，阿兄有所不知，长兄的婚事，也快定下来了。”
“是那王婆的外甥女。”
刘氏声音里尽是笃定，柳秋却是笑容越发大，只出来的话却是字字诛心，“东京第一大酒楼后厨掌事的，往来皆是贵人，便是无功名在身，阿娘以为，也是阿猫阿狗都能肖想的？白矾楼处彭大掌柜亲自往贵人处给李大厨求来的婚事，可不是一般人能相与的。”
“官人还在想今日，秋儿的话。”
深夜，微弱的烛光下
眼见着丝毫都没有睡意的柳程，孙叶也是默默坐直了身子，已然是笨重的身子颇有些艰难，可柳程却依旧是浑然未觉明显是沉浸在自个的思路里的态势让孙叶的也是无奈，“官人既是心有疑惑，明日去问那李家二哥便是，一家人不两家话，这道理官人心知肚明那李家二哥自然也”
“二毛的为人，我不怀疑，只是如今这等时候他偏生要结这么一门亲，怕是被人害了还不知晓。”
“白矾楼处后厨之主，官人以为，什么都不懂？”
若隐若现的光亮中，枕边人目光沉沉，柳程叹口气，到底也是默默将娘子揽进怀里，“娘子的不错，此事，到底是我疏忽了。”
“富贵险中求，白矾楼那处二毛想站稳脚跟，自然也不是容易，彭东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二毛既是应了他的事儿，自然也是思量甚久。”
任店，后首，泥灶房内
孙二娘眼见着还是满脸心事的徒弟也是无奈，“他既是没怎么声张自然是颖
“自然是要亲自与程哥儿个明白。”
仿若是从而降的李二毛一手提溜着食盒满面都是笑意，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让师徒两个瞬间也是一怔，孙二娘如何瞧不出李二毛这是“有备而来”，“你兄弟两个难得在一处，今日这后厨这头我和那些子们在，你兄弟两个且一道话。”
“这道叫花鸡，吃着，颇有滋味。”
“白矾楼处总有些不足畏外壤的秘制酱料，东京第一大酒楼的名号这许多年都牢牢把持在手中，总是有些眉目。”
任店，某屋内
看着已然是搁下筷子的柳程，李二毛也是默默从食盒中掏出早已是放置到一边的瓷瓶递上，方才打开喷香的滋味也是扑鼻而来，与方才口中的滋味，也是并无两样，柳程面色微变，正待开口却也是被李二毛打断，“放心，这东西让四毛瞧过了，无毒。”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阿大那等过往被翻了出来之后，白矾楼上上下下不知晓被东京内外诟病多少，彭大掌柜辛苦维持，总得有些法。更何况吃到嘴里的物什，也非是旁的，仔细心些，总是好事。”
李二毛默默加了一筷子放到嘴里，仔细咀嚼一番也是默默咽下，“如今在白矾楼处我也算是自己人，这种好物，便是二东家，也是昨儿个方才知晓，彭大掌柜，倒也是口风颇紧。”
“后厨的物什，心些总是应该。其实、非只是后厨，你我做吃食的人，更要心。”
“的不错，所以，我主动送上门让那宫中的贵人在身边安置下自己人，也好过日后被人算计了也不知晓。”
“四毛，我不”
“程哥儿，你我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只有自个一亩三分地的伙计了，得到多少就得付出多少代价，更何况，娘娘母家的女婢，配我这等寻常百姓家出来的子，也是低嫁了。”
“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我只能，恭喜。”
手中碗轻碰了一下李二毛的，柳程面上尽是诚挚，李二毛也是低笑，“程哥儿，有你这番话，我也是安心了。任店处和白矾楼处日后，有你我在，自然会比从前，更加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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