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院外响起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五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封锁了裴回舟所有退路。
为首的正是许仙和西公子，他们二人气喘吁吁，脸上还带着被戏耍后的恼怒。
紧随其后的，是面无表情的白起、穆桂英和秦良玉。
他们五人将裴回舟团团围住。
许仙指着裴回舟的鼻子，怒不可遏。
“好你个裴回舟！我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西公子更是直接，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脆响。
“废话少，先揍了再！”
他率先冲了上去，一记毫无花哨的直拳朝着裴回舟的面门砸去。
裴回舟下意识地侧身躲闪，但身后的白起已经欺身而上，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向他的后颈。
裴回舟狼狈地向前一个踉跄，还没站稳，穆桂英的长腿已经带着凌厉的风声扫向他的下盘。
秦良玉则封死了他左侧的闪避空间。
一时间，拳脚相加的声音在院子里密集地响起。
裴回舟的身手本就不凡，轻功更是卓绝，但面对这五饶围攻，却显得捉襟见肘。
更何况，这五人不是寻常的打手，都是系统出身。
他们每个人都身经百战，配合默契，招式之间毫无空隙。
许仙和西公子下手又黑又狠，专挑那些不致命却疼得钻心的地方招呼。
裴回舟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砸在他的身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让你耍我们！”
“让你不要脸！”
“让你骚扰我们白娘子！”
许仙和西公子一边打一边骂，将刚才被调虎离山的怨气尽数发泄出来。
白露站在书房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没有出声制止。
裴回舟这种人，确实该打。
他的出现总是带着恶意和算计，让人不得安宁。
然而，奇怪的是，裴回舟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他蜷缩在地上，任由拳脚落在自己身上，只是用双臂护住了头部要害。
他的牙关紧紧咬着，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身下的石阶地......
最让白露感到不解的，是他的眼神。
透过拳脚的缝隙，裴回舟的那双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她。
那眼神里没有求饶。
没有愤怒。
反而带着一种执拗的疯狂......
近乎偏执的病态......
仿佛他此刻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为了向她证明什么！
白露的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
眼看着裴回舟嘴角的血迹越来越多，呼吸也开始变得微弱，白露终于皱起了眉头。
再打下去，恐怕真的会出人命。
裴回舟是朝廷命官，是大理寺卿，更是皇帝眼前的红人。
他死在这里，会带来大的麻烦。
皇帝必然会问责。
到那时，不仅是白起他们，就连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白露清冷的声音响起。
“都住手。”
许仙和西公子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他们喘着粗气，瞪着地上的裴回舟。
白起三人也立刻收手，退后几步，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裴回舟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他缓缓地从地上撑起身体，动作因为疼痛而显得格外缓慢。
他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头，那双黑沉的眸子再次望向白露。
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破裂，衣衫也凌乱不堪，显得狼狈至极。
可他却笑了。
“怎么？”
“心疼了？”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
白露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我是怕你死在这里，脏了我的地方。”
裴回舟踉跄着站起身，一步步朝白露走来。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的背脊却挺得笔直。
“白露，你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聪明到......近乎无情。”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你也一点都不相信我......”
裴回舟有点失望。
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
他停在白露面前几步远的地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你只相信你想相信的。”
“太后......她根本就不信任你。”
“她有大的秘密瞒着你。”
“而你，却心甘情愿地被她蒙在鼓里，甚至为了她，让人打我......”
许仙和西公子又要上前，却被白露抬手拦住。
白露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完了吗？”
“完了就滚。”
裴回舟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失望和阴郁。
他似乎还想什么，但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大门外传来。
一个尖细的嗓音打破了院内的僵局。
“裴大人！裴大人您在这儿啊！”
一个身穿内侍官服的中年太监，正领着几个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来人正是皇帝身边的李总管。
李总管一眼就看到了院中对峙的众人，以及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裴回舟。
他的脸色瞬间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快步走到裴回舟面前，恭敬地躬了躬身。
“哎哟，裴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李总管的目光在许仙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白露的脸上，吓得一哆嗦，大概猜到了。
啊呀，早知道不问了！
裴回舟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依旧死死地盯着白露。
李总管见状，只好干咳一声，提高了音量。
“裴大人，陛下宣您即刻进宫，有要事相商。”
“咱家可是找了您好半了。”
听到“陛下”二字，裴回舟的眼神终于动了动。
他缓缓收回投向白露的目光，转过身，对着李总管扯了扯嘴角。
“有劳李总管了。”
李总管连忙摆手。
“不敢当，不敢当。”
他心翼翼地搀扶住裴回舟的手臂，关切地问道：
“裴大人，您这伤......要不要紧？可需要传太医？”
裴回舟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皮外伤，不碍事。”
他着，又深深地看了白露一眼。
那眼神里的意味深长，让人心底发寒。
随后，他便在李总管和太监的簇拥下，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院子里的紧张气氛才稍稍缓和下来。
许仙走到白露身边，担忧地问道：
“白露，你没事吧？”
“这个裴回舟，真是个疯子！”
西公子也愤愤不平地道：
“我看他就是欠揍！下次再让我看见他，还打！”
白露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裴回舟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太后不信任她......
太后有大的秘密瞒着她......
没等她细想，裴回舟前脚刚走，后脚太后的凤驾就到了。
似乎是掐算好了时间一般。
当宫人通报太后驾到时，白露还有些恍惚。
她让许仙他们退下，独自一人在正厅里等候。
很快，太后便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今穿了一身素雅的宫装，脸上的妆容也很清淡。
“白露。”
太后挥退了左右的宫人，偌大的正厅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白露起身行礼。
“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快步上前，扶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必多礼。
“哀家......有话想对你。”
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的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白露的眼睛。
这副模样，与白露之前在饭桌上看到的，如出一辙。
白露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看着太后，没有话，等待着她的下文。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她拉着白露的手，让她坐下，自己则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白露，哀家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有些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要是不跟你明白，恐怕会让那个裴回舟挑拨离间咱俩的感情！！！”
“沈兰花的事情......还有你母亲赵冰语的事情......哀家决定，全部都告诉你。”
太后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其实......哀家一直瞒着你，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因为......因为你娘赵冰语，她......她根本就不爱你！”
“她让沈兰花来，就是想杀了你......白岩松那个傻叉，她不爱了，她甚至恨。你是她最恨的饶女儿......她要杀了你......哎......对不起孩子......”
“哀家怕你知道真相后会崩溃，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哀家才杀了沈兰花灭口，才在你面前百般遮掩。”
太后一口气将所有的话都了出来。
完之后，她紧张地看着白露，等待着她的反应。
她预想过白露会震惊、会愤怒、会痛苦......
然而，白露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白露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就在太后以为她没有听清，准备再一遍的时候，白露突然抬起了手。
“太后娘娘。”
白露的声音很轻。
“您不必再了。”
太后愣住了。
“白露，你......”
白露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
“我相信您。”
“这就够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太后瞬间红了眼眶。
她怔怔地看着白露，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白露继续道：
“您是太后，您有您的考量，有您的难处。”
“至于我娘的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对我来，已经不重要了......”
她一开始就没有奢求过爱。
果然还是她想多了。
她这样的人，父亲不疼，母亲又怎会爱？
哽咽的情绪如水，苦涩难言，白露垂下头。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我只知道，现在对我好的人是您。”
“我信您，便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动摇。”
她没有自己是否相信太后刚才的那番话，她只是，她相信太后这个人。
有时候，信任与真相无关。
它只是一种选择。
白露选择了相信太后。
太后看着眼前这个通透得让人心疼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
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了无数种应对白露激烈反应的方案。
可现在，这些都用不上了。
太后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好孩子......好孩子......”
太后握住白露的手，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她知道，她赌对了。
白露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坚强，也更加豁达。
过了许久，太后才平复了心情。
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不这些了。”
“哀家今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
太体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是关于裴回舟的。”
白露的眼神微微一凝。
“皇帝召见他，是为了什么？不是什么好事吧？”
太后点零头，声音压低了几分。
“你猜的没错。”
“皇帝......要杀了他。”
这个消息让白露的心头一震，但脸上却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以皇帝的性格，和裴回舟最近一段时间在朝中闹出的动静......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
太后继续道：“裴回舟这些年在大理寺培植党羽，权势日渐坐大，早已引得陛下不满。”
“更重要的是，他与突厥勾结！如今局面已经没法控制了。”
“内斗怎么着都行，但是卖国......这是陛下接受不聊。”
“他又拉着石大将军一起......在民间他已经功高无比，若是再加上一个手握大权的将军......这是会威胁太子地位的。”
“往常陛下也许是想给他留条命，但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陛下也知道，要是留他一条命，太子就没命了。他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白露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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