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的黑风寨像头蛰伏的巨兽，寨墙上游走着巡逻兵的火把，与上的星子交相辉映。林满蹲在碉楼后墙的阴影里，看着王笨手笨脚地往通风口的铁栅栏上抹猪油——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朴素”的润滑方式，毕竟，总不能当着玄字门守卫的面掏出润滑油。
“轻点，你那不是抹猪油，是给栅栏喂饭呢。”林满压低声音，指尖捏着根细铁丝，这是从星髓盒子上拆下来的铜丝磨的，硬度刚好能捅开栅栏的锁扣。
王委屈巴巴地缩回手，掌心的猪油蹭了满手：“这玩意儿滑溜溜的，不好控制嘛。”他忽然指着远处走来的巡逻队，“有人来了！”
阿影迅速将两人拽进草垛，只露出半只眼睛观察。巡逻队里混着个瘸腿的老头，背着个药箱，走路一颠一颠的，腰间挂着块玄字门的腰牌，却没穿守卫的制服。
“是寨里的郎郑”阿影认出那老头，早上在寨门口见过，“他腰间的腰牌是‘丙级’，玄字门按甲乙丙丁划分等级，丙级可以自由出入大部分区域。”
林满眼睛一亮，等巡逻队走过，突然从草垛里钻出来，故意撞在老郎中身上。药箱摔在地上，瓶瓶罐罐滚了一地，他手忙脚乱地去捡，嘴里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眼神不好……”
老郎中刚要发火，看到林满袖口露出的星砂印记——那是用星髓金砂画的假印记，顿时收了怒容，反而帮着捡药瓶：“兄弟是‘砂字号’的？”
“是是是，刚来的，还不熟路。”林满故意装傻，露出憨厚的笑，“郎中大哥，您这是去给哪位爷送药？”
“还能有谁，疤脸头头呗，又喝多了耍酒疯，摔破了头。”老郎中抱怨着，捡起最后个药瓶，“你们‘砂字号’的新人也不容易，夜里别乱逛，寨里的‘迷魂阵’可不是闹着玩的。”
“迷魂阵？”林满故作好奇，“是不是地上那些画着圈圈的石头？”
老郎中咧嘴一笑：“兄弟还挺机灵。那阵是按‘河图洛书’摆的，踩着白圈走生门，踩着黑圈就进死门，进去了神仙难救。”他压低声音，“我跟你，走生门得记着‘三白六黑，左三右四’，别告诉别人是我的。”
等老郎中走远，王从草垛里钻出来：“这就混过去了？”
“玄字门等级森严，丙级郎中不敢得罪‘砂字号’的人。”林满捡起块白石头，“老郎中的‘三白六黑’，应该是指生门在第三个白圈，死门在第六个黑圈。”
通风口的栅栏果然如老郎中的，藏在三白圈附近。王掏出猪油，这次学乖了，只往锁孔里抹零，林满用铁丝一捅，锁“咔哒”开了。
通风管道又黑又窄，只能匍匐前进。星髓的金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照亮了管道壁上的划痕——看来之前有人从这里走过。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透出红光，还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
“是熔炉！”阿影压低声音，管道尽头是块松动的石板，掀开条缝，正好能看到熔炉室。
熔炉有半间屋子大，里面灌满了通红的星砂，像团流动的岩浆。疤脸正指挥着手下往里面扔星髓碎片，每扔一块，熔炉就亮一分，墙壁上的星图纹路也随之亮起。
“还差最后一块主髓，就能定位龙脉了！”疤脸的声音带着兴奋，“等找到了龙脉，玄字门就是下第一大帮！”
王看的心惊肉跳：“他们真要毁了星髓？”
林满却盯着熔炉旁边的控制台，那里有个青铜转轮，上面刻着干地支，转轮旁的仪表盘上，指针正指向“戊时”。“看到那个转轮没？”他低声，“那是熔炉的‘节气阀’，玄字门用二十四节气控制熔炉温度，现在指向戊时，对应着‘清明’，温度刚好能熔化星砂。”
“那咱们咋办？”王急道，“总不能冲进去抢吧？”
“当然不用。”林满从背包里掏出个纸包，里面是从老郎中药箱里“顺”的硫磺粉，“玄字门的熔炉用硫磺做助燃剂，这玩意儿遇到火星就炸。阿影，你还记得‘阳遁三局’的生门方位不？”
阿影点头：“生门在东南，对应着控制台的东南角，那里有个通风口，正好能把硫磺粉吹进去。”
三人分工合作，阿影用星髓的金光吸引守卫的注意，王趁机将硫磺粉从通风口撒进去，林满则找准时机，将火把扔进熔炉室——硫磺粉遇火瞬间爆炸，虽然威力不大，却让熔炉的温度骤升，星砂像喷泉似的涌出来，烫得守卫嗷嗷直剑
混乱中，林满从管道跳下去，直奔控制台。青铜转轮滚烫，他用布裹着手上前，将指针从“戊时”拨到“子时”。子时对应冬至，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刻，熔炉温度骤降，通红的星砂瞬间凝固，像块巨大的红宝石。
“抓住他！”疤脸反应过来，挥舞着大刀冲过来。林满却不慌不忙，抓起块凝固的星砂，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疤脸大哥，这星砂凝固了，你的龙脉梦怕是要醒了。”
疤脸气得哇哇叫，大刀劈过来，林满侧身躲过，脚下故意踩着黑圈——正是老郎中的死门。疤脸只顾着追，没注意脚下，一脚踏在黑圈上，脚下突然陷下去，掉进个满是星砂的陷阱里，越挣扎陷得越深。
“这就是死门？”王看得目瞪口呆。
“是玄字门自己挖的陷阱，用来对付叛徒的。”林满拍掉手上的灰，“老郎中没骗人，这迷魂阵确实厉害。”
熔炉室的混乱惊动了整个黑风寨，守卫们往这边涌来。阿影指着通风口：“从原路回去！”
“来不及了。”林满望着越来越近的火把，突然指着熔炉顶上的铁架，“爬上去！那里有根排水管，通往后山！”
王看着晃悠悠的铁架，腿肚子都在转：“我……我恐高……”
“恐高也得爬！”林满踹了他屁股一脚，“难道想被玄字门的人抓住扒皮？”
铁架上积满了铁锈，踩上去咯吱作响。林满在前面开路，阿影断后，王夹在中间，闭着眼睛往上爬，嘴里还念叨着“三白六黑”。爬到顶端，果然有根排水管，直径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下去的时候别睁眼。”林满叮嘱道，自己先跳了进去。管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水流声和王的尖剑不知滑了多久，突然眼前一亮，三人从排水管里喷出来，摔进条河里。
河水不深，刚好没过膝盖。王趴在岸边，吐着嘴里的水：“这辈子……再也不爬铁架了……”
林满抹了把脸，望着黑风寨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应该是凝固的星砂遇热膨胀，把熔炉室撑爆了。他从怀里掏出块星髓碎片，碎片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星髓保住了。”阿影轻声。
“不止。”林满笑了笑，从另个口袋里掏出块腰牌，是从疤脸身上“顺”的，“咱们还得了个‘乙级’腰牌，下次再来玄字门的地盘，就方便多了。”
王这才缓过劲，看着那块刻着玄字的腰牌，突然笑起来：“合着你早就算计好了？”
“不然呢？”林满挑眉，“难道真跟你似的，闭着眼睛爬铁架？”
远处的鸡叫声传来，快亮了。河的水流向远方，带着他们的笑声，也带着星髓的微光，一路向前。林满知道，玄字门的阴谋被挫败了，但江湖路远，还有更多的秘密等着他们去揭开。不过没关系，只要三人在一起，再难的局，也能笑着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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