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是杂家不给您这个薄面，实在是这厮好大的胆子。
蒙蔽圣听，欺君的大罪，安就给杂家安头上了。
要是他不是王爷的长史，杂家什么也要让他去见阎王。
这次只是略施惩戒，让他明白一个道理。
杂家是使，代表的是皇爷，是朝廷的体面，可容不得任何人诋毁的。”
“是是是，使大人得有道理。
可这秦将军的手下， 下手实在太重，王这长史怕是受不住啊。”
“不急，不急，再等会，也就是再打一盏茶的功夫。”
“万万使不得啊，我的使大人啊，这是会打死饶。”
“没事，杂家是习武之人，心里有数，别看现在这厮脸上，跟开了染料铺一样。
其实没什么大事的。”
“使大人，王不得不规劝长史两句。
听人劝，吃饱饭。
王的长史虽然在京城不起眼。
可好歹也是朝廷的经制三品文官，你这样打下去，要是有个好歹。
让京城中的御史言官们知道了，就怕是皇帝也很难善了。
王怕你这个东厂提督，也是承担不起的。”
蜀王朱至澍到底还是急了，长史于他而言，不仅是主从关系，也是多年的好友。
蜀王朱至澍不得不保。
他看出方正化此行来者不善，又是带着白杆兵，又是口含宪的。
他刚开始示弱，希望对方看着一个亲王可怜巴巴的样子，能生出恻隐之心。
也奢望京城那位，只是雷声大，雨点，哪有琢磨自家人钱的皇帝。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真的，蜀王朱至澍的迷梦被打破。
他也是没办法了，不几句狠话，估计京城来的太监，不知道他南方第一藩王的厉害。
“无妨。
杂家看这个长史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朝廷的经制三品文官了。
看来他和殿下，您才是一家人。
那杂家就可以回京禀奏皇爷，回头再给您换个合适的长史来。
长史可不是殿下您的家奴，是朝廷派来规劝殿下言行举止的 。
哦，还有一句话，杂家忘了给殿下您了。
皇爷的，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除了您和王府其他几个姓朱的之外，其他人任由杂家处置。
殿下不想真到那万不得已的时候吧。”
听完方正化这直白无比的话。
蜀王朱至澍是彻底怕了，他没想到远在京城的皇帝，会对自己的宗亲族人这么刻薄寡恩无情。
自己这个远支亲王，到底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使大人，那既然这样，王求您一声。
这长史也是万万不能再打了，不是为了王，而是为了使您的差事。”
“这是从何起啊？”
“因为这刘之温长史，是蜀王府的大管家。
他死了，王也不知道这王府到底有多少钱啊？
财物都存放在哪里，只有长史刘之温最清楚。
王府库的钥匙，也是刘之温在保管。”
“直娘贼，这么关键的事情，你怎么不早？
快快，那娃子，别再打了。
真打死了他，你们白杆兵的军饷可就真没着落了。
杂家又不能真抄了这蜀王府，给你们做军饷。”
一向稳重踏实，恪尽职守的方公公，这一刻忍不住对着蜀王爆了粗口。
那长史难怪刚才那么嚣张，原来在这王府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一番鸡飞狗跳，又是松绑，又是请御医之后。
长史刘之温，梳妆打扮好，安安静静坐在了方正化的对面，乖的和一个宝宝一样。
王府的御医医术还是很撩的。
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刘之温鼻青脸肿的样子，就恢复了旧观。
起码表面上看，刘之温的脸蛋没有什么异样，甚至还有点水嫩光滑的。
“回使大饶话，蜀王府库现有黄金六万五千两、白银五十二万两、钱、制钱约两百二十万贯。
新旧各色精粮杂粮，共计两百六十万石、牲畜用粮一百五十万石、布匹六十万匹。
其余茶叶矿石珠宝字画之类的，卑职暂时还不好统计。”
方正化笑眯眯道。
“就这些了，刘大人？
你一个人盘点这么多财货。
偌大的王府，会不会有什么遗漏？
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需不需要杂家帮你回忆一下。”
听了方正化的话，刘之温的腿肚子不由自主开始转筋，他强忍着害怕，勉强开口道。
“实在不用使大人费心。
卑职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这些数目绝对真实。
使大人不信，可以让藩台衙门的账房过来查账。”
“不了不了，这又不是抄你们蜀王府的家。不必动这么大的干戈。
杂家之所以使得这些手段，也只是鼓励一下蜀王踊跃捐输。
之前那样对待长史大人，也是一场误会。
现在误会解除了，大家还都是自己人。
哈哈哈，您是吧？
蜀王殿下。”
朱至澍脸上只剩下皮笑肉不笑了，被人不远千里打上门来讹诈，还不能还手，这滋味别提多憋屈了。
“使大人的是，王的长史之前实在是目中无人。
如今化干戈为玉帛，使此次任务圆满完成，算是满载而归。
只是使归去路程，足有数千里之遥，虽吉人自有相，然有不测风云，方公公多保重。
王提前在锦官城，遥祝方公公一路顺风。”
“太客气了，殿下。
杂家一定承您的吉言。
王维章大人，要记得给蜀王府挂一块精忠报国的牌匾。
这制作牌匾的钱，你们官府可能出得起？
好好好，早这样多好，大家一团和气，就把皇爷交代的差事办完了。
非要打打杀杀，那多不好。
那这样好了，关于蜀王府的府库，大家都清楚了。
杂家就拿刚才圣谕上的，五十万两白银，五十万担粮食，十万匹布，多一点都不多拿。
王大人还得麻烦你，派几个经年能干的账房干吏汇同当地的锦衣卫，一起查清数额。”
方公公差事办好，也不计较蜀王朱至澍那阴阳怪气的话。
“下官领命。下官还得托方公公给京城的皇上和各位阁老带个好。
万寿节不知……”
“国丧期间，皇爷这回不准备大办了。你们安心本职工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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