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五摇摇头，调整了下战术背心的肩带。
\"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深吸四秒，屏住四秒，呼出四秒。\"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边境缉毒那次，他们在雨林中潜伏了三三夜。
最后交火时子弹擦着头皮飞过的灼热感，比任何演习都真实百倍。
\"他当然不紧张，\"周圆福插嘴，试图用玩笑缓解自己的焦虑，\"五哥去年在边境亲手干掉几个雇佣兵，又帮助警察抓获劫...\"
\"胖！\"龙五轻声打断，“你的鞋带松了。”
他不喜欢提那些事，特别是现在，回忆会影响判断力。
所有人都暗暗对龙五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中溢出了浓浓的敬畏。
这是一名真正杀过饶兵，是一名英勇的战士，不是单纯的学生兵，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刘明的敲击声突然停了一拍，眼神复杂地看了龙五一眼。
他以前只知道龙五协助特警完成了一次任务，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边境杀过佣兵。
难怪，这家伙看起来完全都是轻松自在的模样。
车厢突然剧烈颠簸，所有人都被抛离座位几厘米。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机枪扫射声——演习已经全面打响。
\"那是空包弹吧？\"刘锐不确定地问，眼睛瞪得溜圆，\"听起来太真了...\"
没人回答。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郑
陈志远想着家里书架上那些军事传记，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准备好面对这种场面。
刘明则在心里反复背诵步兵操典，用条令的确定性对抗内心的不安。
周圆福摸了摸藏在口袋里的全家福，想起爷爷过的战场故事。
他不禁在想，自己的爷爷有没有观看演习，这回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亮瞎爷爷的眼睛。
只有龙五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车外。
他注意到车队正偏离主战场方向，朝着地图边缘移动。
这不是去前沿阵地的路线。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
卡车终于停下时，陈志远第一个跳起来，战术背心撞在车篷支架上发出\"咚\"的闷响。
这一个时的车程里，他的想象已经飞到前线阵地——或许是指挥部安排他们担任突击队。
又或者是负责某个关键高地的防守，总之绝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这他妈是哪儿？\"他半个身子探出车尾，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眼前是十几口架在简易灶台上的行军锅，蒸汽在晨光里凝成扭曲的白色烟柱。
五六个系着油渍围裙的士兵正抡着铁锨大的锅铲翻炒，空气中飘着诡异的葱香和柴油混合味。
\"炊事班。\"驾驶室的少尉叼着烟跳下车，靴子碾碎了一颗掉落的土豆，\"你们的演习岗位。\"
刘锐手里的步枪\"咣当\"掉在车板上。
他张着嘴，目光从冒泡的煮粥锅移到远处正在切冻肉的炊事员身上，又移回来。
\"搞...搞错了吧？我们是作战...\"
\"没搞错。\"少尉吐了个烟圈，“赶紧下去，我还有事情要办。”
刘明更是肺都要气炸了，他准备了这么充分，想的都是在演习场上怎么大放异彩，怎么驰骋沙场。
但万万没想到，会被安排做后勤，此刻他只觉得好像是吃了一颗老鼠屎一样难受。
他慢慢地握紧拳头，心口在不停的此起彼伏，脸色都有些发青。
对于他来，他是学校的尖子生，是兵王，让他做这些事就跟用牛刀砍蚊子一样。
龙五看了周圆福一眼，苦笑道：“胖，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咱们又回来了。”
周圆福叹气道：“哎，真是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啊·····”
这时，炊事班张大壮走过来，粗壮的手臂上沾满面粉。
\"新来的？别愣着了，赶紧帮忙！前线几千多号热着吃饭呢！\"
他看了看学员们苍白的脸色，咧嘴笑了。
\"怎么，看不起炊事班？告诉你们，当年我在老山前线，背着五十斤的锅具穿越雷区送饭！
“没有我们炊事兵，前线的弟兄们早饿死了！\"
\"闭嘴！\"刘明突然踹翻脚边的水桶，水面倒映出他扭曲的脸，\"你们就甘心被耍着玩？\"
他抓起自己的步枪，\"我要直接去找周总指挥问清楚！\"
龙五闪电般扣住他的手腕：\"这是演习，不是过家家。\"
他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子弹般钉进刘明心里，\"要么服从，要么退出。\"
刘明狠狠咬牙，最后还是退了下来。
龙五第一个行动起来，放下背包走向最近的水槽：\"班长，需要我做什么？\"
周圆福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我...我也会做饭...\"
其他学员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垂头丧气地加入。
陈志远笨拙地拿起捕，对着一个土豆比划了半，差点切到手指。
刘锐试图生火，却被浓烟呛得直咳嗽。
只有龙五和周圆福动作娴熟。
龙五的刀工快得惊人，土豆在他手下转眼变成均匀的薄片。
周圆福则展示了他揉面的绝活，面团在他胖乎乎的手中变得异常听话。
\"哟，行家啊！\"张大壮惊讶地看着他们，\"以前干过？\"
\"刚来的时候，在炊事班待过三个月。\"龙五简短地回答，手上的动作没停。
张大壮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安排在这儿吗？\"
龙五抬眼看他。
\"因为红军指挥部那帮老爷们看不起学生兵。\"张大壮冷笑，\"但炊事班有个好处——\"
他指了指远处山脊上的几处灯光，\"那是前线指挥部的位置，从这里过去，只有5公里。\"
龙五的眼睛微微眯起，记住了那个方向。
··········
导演部的帐篷里，电子设备嗡嗡作响。
总导演和几名来观演的军官互相调侃了几句，都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非常期待这次演习的表现。
王振国站在巨型屏幕的阴影处，咖啡在他手中早已冷却。
代表学员们的绿色光点孤零零地钉在后勤区域，而代表其他红军部队的光点正如潮水般向蓝军防线涌去。
\"周弘毅这个老顽固...\"王振国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数据链，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三时前和周弘毅的争执——那位红军总指挥拍着桌子：\"学生兵就该待在安全区域！\"
喷出的唾沫星子，现在还仿佛粘在他脸上。
咖啡杯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王振国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将纸杯捏得变形。
滚烫的咖啡渗出来，烫红了虎口的老茧。
这微不足道的疼痛让他想起龙五背上那道疤——那是边境缉毒时，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战友和人质留下来的。
一个中校走过来，礼貌性地冲王振国道：“老王，好久不见，你上回那个报告我看了，写得非常好。”
“看来你去国防大当教导员，理论知识还真是学了不少啊。”
王振国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老李，你过奖了，跟你比，我算什么，你可是拿过一等功的功臣。”
李军笑着调侃道：“我听你这回带了30个学生兵过来参加演习，他们这会儿都到位了吧？”
“到了，到了，这不就在·······”另一个中校附和道，他的眼睛看向屏幕上的炊事班，后面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老王，看开点。\"刚才的参谋又凑过来，这次手里拿着块湿巾，\"演习才刚开始嘛...\"
“咱们当兵的，每个岗位都至关重要，少一块都不校”
“而且，他们没在基层待过，没吃过什么苦，让他们在炊事班做一下后勤，也算是长长经验了。”
王振国接过湿巾，慢慢擦拭着手上的咖啡渍：\"李参谋长，你知道我带的这批学员里，有几个见过血吗？\"
“这·····”李参谋长尴尬笑着点头，“是，您的都是。”
王振国没再话，而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子们。\"他无声地，目光穿过帐篷帆布，望向炊事班所在的方位。
··········
炊事班这边，晨雾正在散去，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张大壮拍了拍手：\"好了，第一批饭菜准备完毕，需要送到三号高地的前哨站去。\"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龙五一眼，\"谁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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