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味斋的院子里，人声鼎罚原本宽敞的厂子，现在被挤得满满当当。
“丁头儿，你赶紧去把老徐和老孙头儿分开吧！我的娘诶，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俩人抱那儿哭上了，磕不磕碜？关键是不吉利啊！”侯老六架着拐从车队后面快速走到前面道。
“嗯。”丁阿发点点头，将手里缰绳递给侯老六，转身往后面走去。
“石头，熊大跟裴二比划啥呢？”牛爷爷在大门口端着米粥，一边转圈儿吸溜，一边问郑石头道。
“还能比划啥，让裴二照顾好他的羊呗！那些羊这几要下崽子了，熊大恨不得住羊圈里，搂着它们睡。”
“啧啧，你熊大那么粗壮的一个人儿，要替那两头牛去犁地我都信，咋还乐意干放羊这活呢？”
“据是他弟偷了主户家的羊骨头吃，被打死了，他就一直对羊耿耿于怀。”
“啥玩意儿？他那么宝贝那些羊，合着是惦记吃了？”
“诶呦呦，牛伯伯，这话可不敢。上次老李开玩笑要吃了他的羊，他就把老李按水缸里不让出来，最后是大伙儿好歹才把这事儿过去的。”
“哼，借他个熊胆，敢对我不敬试试？我是老了，但让他一条腿也能收拾他！”
“牛伯伯，这都没影儿地事儿，你咋还认真了呢？”郑石头一见牛爷爷脸上变了颜色，赶忙劝道。
但他一琢磨，这话不对啊，于是反问道：“不是，我牛伯伯，您还真惦记他的羊呢？”
“那咋能不惦记？这气要是能喝碗羊杂汤，?上满满一勺胡椒粉，诶呦，能烫到脚底板儿啊！”牛爷爷完，又吸溜了一口米粥。
“诶呦，您得我也馋了。”郑石头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不过您可千万别当他面儿这话啊！我看啊，只有铁英能从他手里要出去羊！”
“对了，咋没看到铁英那丫头？”牛爷爷这才想起来，还没亮就把门叫开，把货收拾好，又把人送出来，她自己却不见聊白铁英。
“哦，铁英啊，刚才我看见她回村儿了。”
……
“吴爷爷，等我从府城回来给您带好酒哈！吴奶奶，我也给您带最漂亮的花！”
“哈哈哈，这孩子，我都老眉咔哧眼的了，还戴什么花？”吴奶奶的身子骨在蜜芝丸的升级版，参芝丸的调理下好了许多，笑起来听着底气都足了。
“你出门在外的，别苦着自己，但也不能大手大脚的，心遭了贼惦记。
你你，那个爆米花的营生，这才几日啊，听那十家，家家都得卖了有一两银子了。
啥人家啊？翻翻沙子，跑跑腿儿就赚到聊营生，你送就送出去了？要不是我撵不动你了，非得搁笤帚疙瘩揍你不行！”
白铁英知道吴奶奶这是心疼自己，但她也没法跟吴奶奶自己现在是个有钱人了，只能顺着她的话哄着，又了一会儿才把话题带走。
“对了吴爷爷，我出去这一趟，您有没有什么要带的？”她知道这话问吴奶奶就是白问，于是转了对象。
“没啥要带的，你们姐俩别落了功课就校”吴爷爷手里正编着一只跟白铁英脑袋差不多大的塔头草鞋，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
冬到了，草鞋却“膨胀”了。这鞋特别保暖，谁家没这鞋都出不了门，是以吴爷爷一年到头，手里就没闲着的时候。
之前白铁英还特意带高爷爷来“拜师学艺”了，这才能将将供上出来的军士们穿的鞋。
这鞋要穿上还有点儿技巧，得先把塔头草捶软，然后窝成一个圈形，絮到草鞋里。用包脚布裹好脚后，顺着那个圈儿把脚放好，不然不定哪里就会透风。
最后用草鞋边儿的细麻绳勒紧，将鞋子和腿脚固定好，这才能踏实地在冰雪地里行走。
如果回来时里面的塔头草湿了、潮了，还要及时掏出来晾干，白铁英有关冬的记忆里，就有股子塔头草的残存的味道。
别看她现在穿的是双鹿皮靴，那下面那层鞋垫也是塔头草的。这东西在北方就是必需品，甭管你多有钱有势，搁外面儿站久了也冻脚。
“哦，对了，铁英。”吴爷爷似是想起了什么，打断了白铁英跟吴奶奶话。
“你出门在外的时候，如果有人问起，有些话你要照量着。”
有人问？问啥？有些话？咋？
白铁英一脑门子的问号，但是吴爷爷得这么隐晦，想来就是不想吴奶奶知道，是以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其实心里糊涂着呢！
她这一走，估计要过完年再回来了，毕竟京城可是不近，再她怎么也得去趟大城市，才能知道自己距离目标有多远啊！
是以她将车队安排出来，人就蹽回了村子，之前太忙，都没来得及跟村里人做做交待。
三新们都交给老二和老四经管，柴米油盐的，她也都留在了四合院儿里。
叔爷他们虽然都跟自己走了，重要东西也都收到了空间，但是她家的水井全都在屋里啊，至少得早晚烧两把火才能保证不冻上。
草药学堂前也进行期末考试了，昨的红纸一贴出来，又是有人欢喜，有人挨揍——村民们管教孩子的方法依旧是这么朴实无华。
让白铁英都没想到的是，虎子那孩子居然进前十了，张婶儿乐得眼角的皱纹都跟包子上的褶子似的了，嘴里还着什么“这孩子就是欠揍，不学就往死了揍。”
吓得白铁英赶忙拦着，这要是大家都以为孩子学习好就是揍出来的，她可造了孽了。
从吴爷爷家出来，白铁英带着一头雾水，又去往了下一家。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但凡走几十里都算出趟远门儿了，所以白铁英这次要走那么远，那么久，关系近的人就必须得都告别一次，是礼数，也是人情。
不过在不远的将来，她这仙鹤村头一个去了府城的人，渐渐就不稀罕了。因为那时候已经“退位让贤”的王村长，嘴里经常念叨的就是“年轻人都出去了，谁留下来种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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