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泰拉皇宫区，某俱乐部。
在黄金王座与审判殿堂的阴影之下，帝皇之城最繁华的地段，一栋毫不起眼却戒备森严的灰金色建筑中，夜色另一面悄然上演。
——这是泰拉上层阶级极少数人才知晓的“会馆”。
低沉的灯光洒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空气中弥漫着异香与水烟的雾气。软皮沙发、浮雕家具、晶体吊灯在迷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宫廷与梦境之间的缝隙。
舞台中央，一位灵族血统明显的外星女奴正轻轻摇曳着腰肢。她戴着金色灵能抑制项圈，穿着深红色高开叉旗袍，嗓音柔媚而低沉，在爵士乐的伴奏下唱着一首早期地球时代复古改编曲：
~夜泰拉，夜泰拉~
~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她的目光无神，像是一尊被雕刻的活玩偶；但在场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甚至视之为点缀气氛的“高雅元素”。
而在舞台下方，镶银长桌周围，一群衣着考究的青年正纵情喧哗。这里汇聚的是帝国上层最为奢靡的一批“未来继承者”——高领主的孙子、宗主的外甥、教会枢机的义子，乃至某些审判庭高级成员的“非正式”子女。
他们围坐在长桌旁，手中端着混有异星果露的长脚高杯，桌面上摆满了精致水果、烘焙点和用银盘盛装的水烟炉，香气缭绕，令人神志微醺。
“昨！昨的仪式你们看到了吗？”
一位金发的青年大声叫道，嗓音因为激动而发颤，“我就坐在第六排！原体们真的是太帅了！尤其是战帅！莱恩大人！”
“战帅……”另一人接话，故意拉长语调，“那个兜帽半遮面，只露出侧脸的镜头，啧啧，那种神秘感，我的呐，大丈夫当如是！”
“你们注意到没有？”第三人神神秘秘地凑近，“莱恩大人在仪式上跟基里曼大人对视了足足十秒！十秒！我差点以为基里曼要给他鞠个躬了！”
“哇靠！”几人齐声惊呼，立即举杯碰撞，发出叮铃一片。
有些人笑得前仰后合，有些人则若有所思地捻着杯壁，沉吟不语。
在他们中，也有少数敏锐者隐隐察觉到某些不对劲——帝皇的子嗣归来，代表的也许不只是荣耀与神性。
代表的，也许是风暴。
“我听我叔父……”一个留着银发的青年压低声音，“高领主议会昨晚彻夜未眠，一整晚都没走。有人在讨论，未来会不会废掉议会，改设原体内阁。”
话音刚落，整张桌子瞬间安静了两秒。
沉默之中，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这些干嘛？”一个戴着鹰耳坠、穿着半敞军官制服改款的青年笑着摆手，“我们又不是高官，我们是他们的儿子啊！原体来了也好，不定咱们还更容易混上面子呢。”
“对啊，就我爸那个老油条样子……圣吉列斯大人真的好美啊！”另一人兴奋地着，眼神恍惚，“昨我隔着几十米就感觉她气场超温柔，好像整个人都发光……”
“哈，我记得神话里面圣吉列斯大人不是男孩子吗？”
“你懂什么？那是大使！”有人撇撇嘴，“使是无性的！只要美，我管他是男是女！”
“对了，你们注意到没有？后面那个白毛原体，我在圣典和传里都没找着他的名字……”
“是啊，”另一个年轻人若有所思地道，“不止他，还有几个，感觉从没听过。”
一时间，桌上的笑声顿住了。
空气仿佛被谁轻轻按住，陷入低频震荡的寂静。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较年长、面目阴郁的青年微微伏下身子，压低声音，悄悄道：
“……他们，是过去背叛过帝国的原体。”
“嗷嗷嗷——”几人发出似懂非懂的笑声，像是喝醉又像是掩饰着不安。
有人笑着点头，有人默然举杯，一饮而尽。
而远处吧台后，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侍者在擦拭酒杯时，眼神在他们中间一扫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袖口处微微亮起蓝光——袖口记录器正在实时回传全部对话内容。
就在众人又一次陷入喧哗之时，忽然一个年轻人敲了敲桌子，用一种带着几分迟疑的语气：
“话，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什么奇怪的？”另一个半眯着眼的公子哥随口回应。
“泰拉现在的驻军配置——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这些日子在街上和卫戍线内巡逻的阿斯塔特，好像……几乎全是暗黑使、圣血使和极限战士的子团。”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人先是一怔，接着露出一种莫名的神情。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仿佛某种雷霆正在远处聚集，却尚未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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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泰拉外围第四防御环区，驻军营地。
休伦、阿兹瑞尔、福罗金站在营地边缘的一处高台上，俯瞰着金碧辉煌的泰拉皇城。帝皇神圣的光辉在晨雾中隐约投射，但在他眼中，那不过是一块等待开刀的旧肉。
他一身披风猎猎作响，身后是一整列保持肃静的战士——来自“红螺号战团”的新生子嗣，也是昔日“寂静誓约”的遗民。他们的盔甲未加涂饰，面甲紧闭，只听命于他一人。
休伦的眼神中没有敬畏，只有审视。低声，他自言自语道：
“这一万年里，这些高领主……这些打着帝皇旗号的寄生虫……他们腐化鳞国的心脏，把光辉化为黄金的坟墓。”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一挥。
侍从递来一张厚重的数据板，上面是最新的城市军政调度图：近半数泰拉行政区已经悄然换防，指挥链层层调整，许多旧贵族卫队已经被边缘化，而他们的兵权——正在逐步被三大忠诚军团的子团接管。
“如果不是李峰和原体们……若不是他们从废墟中拖回帝国的尊严，整个银河早就沦为星界混沌的血肉工厂。”
他轻轻闭上眼，又睁开，眼中如寒铁一般。
“如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也该清君侧了。”
他转身走下高台，步伐坚定，声音低沉如誓言：
“若那帮高领主识趣，愿意交出权柄，归还大政于皇室，那他们……也不失为富家翁、晚年可保。”
他顿了顿，声音冷冽了几个温度：
“但若他们负隅顽抗……那便由不得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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