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秦音的，老太太这病看似没什么，不会走的太快。
若侥幸她食道的伤势恢复的快，不定气力慢慢还能养上来。
但毕竟上了年纪，加之已经行动不便已久，情形很不容乐观。
她不受疼痛折磨，身边人也不敢告诉她实情，怕影响她心态。
第二日，纪欢颜尽量不表现出悲伤，缓缓跟老太太了自己跟章谨的事。
老太太很惊讶，“章谨？？”
“嗯。”
纪欢颜垂着眼，一手端碗，一手握着帕子替她擦了擦嘴：
“章谨稳重能干，大哥很看重他，他没有父母亲戚，我嫁给他不会受气。”
老太太皱眉，“可他不是有心上人吗？”
纪欢颜愣了下，“母亲什么？”
“先前我问过他，要不要给你入赘，他自己有心上人啊，加上又是你大哥的副官长，我也不愿闹得不好看，这才打消了念头。”
老太太解释了几句，又看看她：
“你怎么又瞧上他的？他那心上人呢？”
纪欢颜眨了眨眼，喃喃接话。
“他，他瞎的吧...”接着又嗔道，“您也是，怎么能上来就问他要不要入赘？哪个大男人能接受随随便便给人入赘的？”
老太太，“那给帅府入赘，又不丢人...”
纪欢颜好笑，“反正我都跟他好了，大哥也同意这事，母亲您看行么？行，我就跟他筹办婚事了。”
老太太拧眉想了想。
也不是对章谨不满意。
就是他上次自己有心上人，不管真的假的，老太太终归是心里不痛快。
她板着脸，“既然你大哥都点了头，我不行，又能怎么样？反正这婚事要办的话，得先跟他清楚入赘的事...”
“入什么赘入赘？您别......”
纪欢颜忍不住打断她，话到一半，想起来老太太身体不好，后半句语气又缓和下来：
“您别想太多，章谨好歹是副官长，大哥不定要给他升上去的，要是挂上了入赘的头衔，那到时候升官都会被人私底下指指点点。”
她放下粥碗，握住老太太手开始撒娇。
“诶呀母亲~，男人有男饶前程和打算，我嫁给章谨不委屈，您就别要求那么多了~”
“再，我们都得听大哥的，对不对？”
最后一句，把老太太反驳的话，全堵了。
老太太悻悻咂嘴，“那就晚上请你大哥过来，问问他。”
*
当傍晚，纪鸿洲赶回老宅。
当着纪欢颜的面，老太太问他：
“颜儿跟章谨的事儿，你知道了？”
“嗯。知道。”
“她想着办婚事，你有什么看法？”
“办吧。”
纪鸿洲很干脆，神色平静语气沉稳。
“军政府最近没什么大事，可以给章谨批假，让他开始筹备。”
老太太言辞吞吐，“那我先前，给颜儿招赘......”
“章谨又无父无母。”
纪鸿洲面不改色，“他要升任两营总军，再入赘不好看。再他们俩结婚后，可以随时陪你住，入不入赘，不影响。”
老太太看了看他，没再什么。
比起入赘，那当然还是给升官好。
升官，明往后不止是纪家的女婿，还是老大坚实的臂膀。
章谨受重用，颜儿会幸福，她和老大的兄妹情分也会更深，这是好事。
事情定，纪鸿洲不在老宅用膳，起身离开。
回到纪公馆，色已经暗下来。
秦音带着两个孩子在前厅迎他，被两个崽子一闹，纪鸿洲心情松泛许多。
用过晚膳，上楼安顿了长安和乐乐，夫妻俩相携回房。
“那婚宴，准备什么时候办？在哪儿办？”秦音问。
纪鸿洲立在衣架前宽衣，沉声道：
“不入赘，首先章谨得有个独立住所，他跟着我的时间最久，手头是宽裕的，这点不用我们操心。”
顿了顿，又，“他办事一向妥帖，应该都不用我们操心，就是老宅那边...”
他侧身看向秦音，“不好让颜儿自己筹办婚事，你要有空，过去走走。”
自己的婚宴自己筹办，听起来未免不受重视。
老太太身体不允许，叶青青又没经验。
秦音点点头，“我知道。”
纪鸿洲眸色柔和，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的纤细背影，他提脚走过去，低身拥住她，在耳鬓吻了吻。
“辛苦筝筝。”
秦音浅笑，抬手安抚地轻拍他手臂。
“这就辛苦了？往后辛苦的事，还多着呢。”
“嗯，知道你操劳。”
纪鸿洲声线低柔，低身挤到凳子上坐，又将她抱到腿上，搂住抵林额：
“傅文睿最近身体怎么样？”
话题跳转太快。
他突然关心起傅文睿，秦音难免诧异，于是环着他肩颈，偏头观察他面上神色。
“他还好，身体一直在慢慢恢复，就是静养太久，身上没什么体力，看起来虚弱。”
“我跟师兄商量过，想请个洋护工，就像之前照顾母亲康复的那位，专门负责他体能的恢复。”
纪鸿洲默了默，缓声提议：
“不如把他送去南洋，找一家不错的疗养院。”
秦音怔住。
“...那边毕竟更专业，反正秦峰也有计划去留洋，到那边，舅甥间有个照应。”
纪鸿洲看她表情，薄唇微抿，温声解释：
“我不是嫌他麻烦，你跟陈继明已经尽力而为，他也有所好转，能去到条件更好的地方疗养，不定身体恢复的更快些。”
“...再一个。”
他顿了顿，接着：
“筝筝，等颜儿成婚，母亲去世，她们和老三夫妻俩，不好再继续都住在老宅里。”
“要搬出来，肯定是一起搬...”
秦音明白过来。
傅文睿现在住的那栋公馆，原先是商量过，分家时要分给纪文洲。
老宅是大帅的，不可能给弟弟住，也不可能给妹妹。
长辈辞世后，子女分家，第一件要分摊清楚的，就是家产和债务。
一室之不治，何以下家国为？
身为长兄，纪鸿洲不好被混淆规矩，苛待弟妹。
身为大帅，他的家务事，不好被外人诟病。
这是正事，秦音不会不明事理。
她想了想，“明问问章谨，准备在哪里置办宅子，我想他应该会想要离我们近一些。”
“至于三弟夫妻俩，等到老太太...”
秦音话头微顿，看了眼纪鸿洲，又接着：
“等到最后，大家坐到一起商议的时候再。你知道，我需要点时间。”
纪鸿洲搭在她腰上的手握了握，淡淡牵唇：
“我知道，所以早点跟你商量。自然，后面傅文睿和秦峰怎么安排，还是听你的。”
“若他身体实在不允许漂泊，我另外再置办间公馆，补给老三，都是些事。”
秦音唇角浅勾，轻点头没再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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