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知垂下眼眸。
他骨节分明粗糙的手指蜷缩成拳头，绷白。
脑海中闪过混乱雨夜，她贴着他紧紧抱住他近乎失控的画面。他记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记得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白皙皮肤的战栗。
可话到最后，只剩一句。
“霍姐，你记忆错乱了吧。”
霍思娇十分较真，可不肯轻易放过他：“半年前，我哥哥出车祸的那一个月。海城郊外的寺庙，霍北庭派人想要羞辱我，让二房彻底绝望。”
“是你赶走了那些臭流氓，还帮我处理了擦伤。”
“沈玄知，这些话我从来不敢和其他人。因为哥哥重伤昏迷，而我父母担忧伤心，谁都想看我们二房的笑话。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我以为我会忘记的。”
“可是我又见到了你。”
她是直率单纯，可也十分爱护家人，怕他们知道真相担忧。
这件事，她从未过。
所以，家里人只当她在外面求平安符求了好几。
“沈玄知，这二十万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我不想一个好人被催收的混混为难，我知道这些债务是你父亲留下的，其实你并……”
“霍姐。”
沈玄知的表情十分冷，“纠正一点，我给你处理伤口，并不是脱你衣服。”
霍思娇微微扬起下巴：“沈玄知，你终于承认自己认识我了！你根本就没把我忘记，还在装！”
沈玄知看着她问：“证实这点有什么用处？你这么缠着我，你对我是怜悯，或者是大发善心的消遣？”
他拿谁的钱都可以，唯独不要拿她的钱。
霍思娇的眼眶发红有点委屈：“如果我！我就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你呢？”
“你这是吊桥效应。”沈玄知的声音咳了几声，声音有点哑，“当时就算没有我，其他人也会帮着报警出手教训那几个流氓了，你不用太在意。”
吊桥效应是指一个人在提心吊胆遭遇危险的时候，会不自觉心跳加速。
如果恰好遇到一位异性，便会错当成是心动。所以会有那么多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故事……
霍思娇听到他的话，表情都僵住了。
她人生头一遭难为情的表白，他居然在给她科普心理学现象。
“吊……吊你这头死倔牛啊！”
霍思娇站起身将那张欠条攥在手心，“欠条我收下了，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还不上你就卖身给本姐当牛做马！利息就按高利贷算！”
哼！
她也是有气性的。
一个男人而已，迟早给他搞到手！
沈玄知的目光恹恹地落到了她的背影上，能感受到她身上勃勃的活力和生机，像是一个太阳。可太阳也有眷顾不到的阴暗角落，她该离泥泞远一点。
霍思娇走出餐厅，打了个电话。
“嫂子，听你从乡下又带回了几坛药酒。晚上给我尝尝鲜吧，我找你一块喝点酒。”她心中郁气难消。
得到乔惜肯定的答复，又顺路去隔壁商厦的情趣实体店里面，一股脑买了秋冬季新品毛茸茸战袍。
上门喝酒，总不能两手空空。
她脑子里一闪而过沈玄知那张厌世脸，那病秧子一定不喜欢这种东西。
……
昏暗的暮霭，渐渐四合。
繁华街道路灯亮起，月色如水。
霍家的别墅里，钱婶将乡下带来的新鲜食材处理后，在一楼的游泳池花园边支起了烧烤摊架子。
浓郁霸道的香味四散。
钱婶端着最后一盘串好的肉串放到边上道：“娇娇姐，舒姐你们放心吃，厨房里面还有许多呢。”
“谢谢钱婶为我们忙了这么久。”
霍思娇笑着道。
霍行舟和周煜还在公司加班，处理未来城设计稿的问题。
只余下她们三个女孩凑到了一起，舒雪一听到霍思娇打电话喝酒，便来了。她回家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周煜这两冷淡不少。
哪怕是睡在一起，做着最亲密的事，她依旧能够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
她上次在他的手机搜索界面看到了一个设计师的名字。
“嫂子，这药酒的味道真好闻。”
乔惜给她拆了两瓶，“这是八珍酒和人参酒，药酒不能多喝。我还特意拿了一些红酒，你们要是想要喝酒可以多喝些这个。”
“好。”
她也不客气，全都满上。
舒雪今晚格外沉默，话不多只顾喝酒，没一会儿就上脸了。霍思娇话虽多，可酒量也不好，没一会儿就醉了。
乔惜陪着她们喝了几杯，脸红扑颇。
霍思娇和舒雪似乎是故意将自己灌醉，将三瓶红酒全都干完了，还喝了不少药酒。
两人抱头痛哭，很快就发起了酒疯。
“周煜，渣男！”
“呜呜，嫂子我失恋了。”
她们两人还拿着酒瓶子对吹，喝得特别起劲。
乔惜将酒瓶抢了下来，却被霍思娇抱住，“嫂子，我心里很难过。他都和我那样了，还假装不认识我。”
这话的信息量好大。
没听娇娇交男朋友了，难道是沈玄知？
“别哭，别哭。”乔惜努力扶着她，那些药酒泡得时间有些久，她也微醺。
另一边舒雪又喝上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乔惜劝这个也不是，劝那个也不校
“你们别摔到游泳池里。钱婶，快来帮帮忙！”乔惜艰难地扶着她们，钱婶快步跑来看到这场面都混乱了。
她赶紧抓着霍思娇往里走。
两人费了许多力气才将舒雪和霍思娇弄到客厅里，让她们乖乖躺好。
正好。
别墅外传来了车声。
霍行舟和周煜先后走了进来，两人还在讨论公事，闻到客厅里浓重的酒味挪动视线看到了沙发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女人。
周煜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喝成这样。”
乔惜无奈地看着他们：“周少，麻烦你接舒雪回去吧。娇娇的话……”
她吃不准让霍思娇住这儿，还是送回去。
倒是霍行舟缓缓开口：“老陈，你将娇娇送回家去，让母亲好好照顾她。”
“好的，少爷。”
老陈和钱婶扶着霍思娇就走了。
周煜转过头对霍行舟，“周末的设计师沙龙，我不会逃避的，你放心吧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今晚没什么事，我就带舒雪走了。”
“嗯。”
他一把就将舒雪给抱了起来，离开了客厅。
乔惜有些疑问，为什么周煜会这样的话。
那个设计师沙龙有什么隐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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