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喧嚣，阳光正好。
大秦使者姚贾站在蓟城前。
他这次奉命前来燕国，只有一个目的：威胁燕国交出赵嘉！
前来迎接的燕国大臣毕恭毕敬地来到姚贾面前，朗声道，“燕国恭迎秦使访燕。”
姚贾瞥了一眼燕国大臣，没有理睬地径直走了过去。
大国，就该有大国的傲慢。
谦逊是行不通的！
不过，
第一次被人恭敬对待，
他的心中还是非常满足的。
他出身于赵国，家族世监门子。
也就是他家族世代是看管城门的监门卒。
他爷爷是，他父亲也是，他本来也该是监门卒。
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是很难得到别人赏识的，更别是靠口才的人了，想有个表现的机会都难，想要出人头地更是难上加难！
因此，
他要么继承父亲衣钵，继续当个普通的守门官，
要么，就去别国作为外客，
逆改命！
当然。
到别国容易，
但想要当外客难，
想当有能力出头的外客，则更难！
但好在他比较幸运，在三个月前遇到苏诩，被其收留做了外客。
而如今，
苏诩更是举荐他出使燕国！
这让他受宠若惊。
毕竟，
在遇到苏诩前，
他见过的最大官员，就是查户籍的吏。
苏诩不但收留了他，更让他一步登当了访燕使臣！
这份恩情，又岂是寻常言语能够表达的。
他至今还记得在出使前。
站在嬴政的面前。
嬴政那疑惑的目光。
似乎在怀疑他能不能做好使臣。
而苏诩则是向嬴政保证，他绝对可以胜任！
“苏御史知遇之恩，姚贾没齿难忘！”
“姚贾绝对不会辜负苏御史的期望与信赖！”
望着燕国国都，姚贾心中发誓。
姚贾在前面走，
燕国大臣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一起来到燕国朝堂。
众多臣子已在这里等候了。
目光扫过一群大臣，在燕丹身上多看了一眼。
姚贾而后开口道，“大秦使臣姚贾，见过燕王。”
姚贾嘴上问候着，但身体却没有半点鞠躬表示的意思。
这顿时引起了众大臣的不满。
“大胆秦使姚贾，你面见我们燕王竟然如此不礼，难道秦饶态度吗？”
“秦国不愧是西方蛮夷之地，果然不知礼数！”
“没有高低君臣之分，秦人无礼！”
燕国大臣们纷纷指责，
姚贾却面不改色。
“呵呵，我不知礼数？”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你们我不知礼数，可我在秦国时，面前秦王一向谦逊恭卑，为何偏偏到了你们燕国，不知君臣尊卑了呢？你们不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吗？”
姚贾一番话得众人哑口无言。
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可就是不上来。
但一位老臣站了出来，厉喝道，
“大胆秦使，”
“休要信口雌黄，搬弄是非。”
“我看是所有秦人都不知礼！你在你们秦王面前，也是这般礼数吧。只不过秦地乃蛮夷之地，故将这非礼当作礼数了。”
“而一来到我燕国这真正的礼仪之邦，便顷刻显露原形了。”
这位老臣一番话。
直接将整个秦国都贬低了。
百官纷纷叫好。
想要看姚贾的出丑，看他如何回答。
不过，姚贾却只是微微一笑，
反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姓甚名谁？祖籍何处？”
“在下齐攸，位上卿大夫，祖籍齐国。”齐攸傲慢地回答道。
姚贾淡淡一笑，“齐攸大人，原来你也不是燕国人啊。不过也无妨，你既然身为齐人，那你觉得齐人比秦人高贵么？有礼么？”
“那还用吗？！哼！”齐攸得意回应，在他看来，姚贾是被他得不知该如何辩解了，都开始岔开话题了。
然而——
姚贾只是点零头，
再度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曾是秦人，但我想，按照齐大人所言，这朝堂上也有不少无礼之人啊。”
这句话直接让秦藉官员脸色变得难看了。
姚贾没否认齐攸的话，反而将话题引到了他们身上。
齐攸这一发地图炮，直接让与齐攸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他们，不知该如何办是好。
不过，
姚贾并没有完。
继续道，“还有，既然燕国是礼仪之邦，那想必对儒家的‘君子不交人’深以为信吧。那燕国为何要招收这些无礼的秦人做官员，执掌燕政呢？！”
“莫非，燕国是儒家学中的‘表里不一，人矣’？”
“不知……燕国是否？”
姚贾虽在反问，但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目光如炬，直视着那位嘴唇颤抖的老臣。
如同处刑的刽子手看着将死之人。
反驳与解释，
终究只会陷入自证的螺旋。
姚贾所学的口舌之辩，便是让敌人时刻陷入自证中去。
就像现在这样。
在场官员不知承认与否。
不承认，
那就是姚贾所的“橘生南北”。
承认，
那就是姚贾所的“表里不一，人矣”。
而且，朝堂上的秦籍官员，也都会被得罪。
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燕丹见状，知道若不及时制止，恐怕会引发更大的冲突。
因此，连忙出来打圆场道，“至此肃止吧，秦使大人，国事为重，在这里争个你是我非的，如孩童辩日一样幼稚。”
“我们今日在此，是为了商讨两国之间的大事，而非争执礼节。”
“诸位大臣，秦使大人，也还请克制。”
姚贾撇了撇嘴，
听出了燕丹的心机。
故意不再回答问题中选项，反而争辩本身幼稚。
如果是寻常，他确实会再反驳两句，与燕丹再争个你是我非的。
不过，
现在嘛。
还是国事为重！
因此，他便直接开口道，
“燕王，姚贾此次前来，是奉秦王之命，要求贵国交出赵嘉。”
“赵嘉乃是赵国逃犯，不久前逃至贵国。”
“若贵国能交出此人，秦燕两国之间的友谊将更加牢固。”
“而若燕国不交出此人，秦燕两国之间的和平将不复存在，秦……将伐燕！”
姚贾的话语虽然客气，
但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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