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仁在心里暗笑这老子的犟脾气，嘴上却顺着话头应下来，开口道：“行！就按你的来，我今就给你把杀牛卖肉的这笔账算得明明白白，连个铜子儿的糊涂账都没樱我跟你啊，这可不是哄你玩，真是为你好。你也知道，自己没上过几学，算账本就不是强项，这会儿可得支棱起耳朵仔细听，漏了哪个环节，到时候别又我没跟你讲清楚。”
秦淮仁这话得也算苦口婆心。
老胡子这人，心眼不坏，就是脑子转得慢，认死理，跟他打交道得耐着性子掰开揉碎了，谁让老胡子的认知度低呢，那自然得多费力气了。
秦淮仁认可老胡子，也就冲着当年老胡子为了给生病的老娘凑医药费，宁可自己饿肚子也没偷没抢，秦淮仁就觉得这老子值得帮一把。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稳当营生的机会，他也真算是对得起老胡子这个“犟种”了。
“好吧，你给我算一算。”
老胡子终于松了口，算是服了软，他把烟屁股在磨盘上摁灭，往前凑了凑，两只粗糙的手在膝盖上搓了搓，认认真真地竖起了耳朵，耐心地道：“也许我真把这事儿想简单了，你跟我好好，这卖牛肉到底能不能赚钱。”
见老胡子终于肯静下心来听，秦淮仁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经地开口，那神情，真是煞费苦心要把这账算透：“要算账，咱先从源头起，也就是牛本身。我们村东头的养牛场是我们村子的集体企业！我呢又是曾经的村长，现任村长皮是我的发，我去跟他打个招呼，走个人情关系，一头成年的壮牛，算你九百块一头，绝对是成本价，外面市场上这个价根本拿不下来。所以，我跟你吧，你活牛的供应，绝对不是问题的。”
秦淮仁越越有底气，见老胡子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秦淮仁趁热打铁，又算了笔细账，道：“你想想，以前你既在学校当保安，又在工地上搬砖，累死累活一个月才三百多，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俩钱，现在干这个，不比搬砖轻松，赚的还多，这买卖划算不？”
秦淮仁又一次顿了顿，转而抛出个定心丸，对着老胡子又一次道：“再了，有我秦淮仁出面，咱村养牛场那上百头成年牛，还能供不上你杀？你就放心大胆地干，绝对不会让你因为没牛杀，而歇着。”
这一番劈头盖脸的算账加保证，算是彻底点醒了老胡子。
老胡子猛地一拍大腿，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懊恼地咒骂了一句，道：“哎呀！我老胡子还真是够娘的笨！要不还是你秦淮仁聪明，脑子灵活会算账！我之前就光顾着琢磨杀牛累不累，压根没算过这些零碎能卖这么多钱，难怪你子这些年能赚钱，我就是个实打实的笨蛋！我要是早像你这么会算账，当初也不至于走投无路去打劫你了。现在想起来，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见老胡子彻底被动了，秦淮仁心里的石头也落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往前凑了凑追问道：“所以吧，老胡子，账我给你算得明明白白了吧？而且咱村养牛场那上百头成年牛，够不够你一个人杀的？现在你给句准话，这个杀牛卖肉的营生，你到底干不干？快，干不干？给个痛快话！”
老胡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把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他搓着手，语气里满是兴奋，大声答应道：“干！怎么不干！真要是像你的这个样子，我肯定干！别两杀一头牛了，就算一杀一头，我也扛得住。只要能赚钱，我就不懒，一一杀都没问题！”
可刚兴奋了没两秒，他又皱起了眉头，迟疑地道：“但是……我还是有点怕。万一不像你的那样，牛肉卖不出去，牛皮、牛头、内脏这些也没人要，那我不就赔惨了？到时候九百块一头牛的本钱都收不回来，我可就真没活路了。”
“你这老子，就是想太多！”
秦淮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胸有成竹地道：“我跟你保证，绝对能卖出去！你想想，苏晨在的那个城西农贸市场，那么大的地方，卖猪肉的、卖羊肉的不少，可就是没有一个专门卖新鲜牛肉的个体户。你去了，就是独一份！现在老百姓都爱买新鲜肉，谁还愿意吃冷冻的？你这新鲜牛肉一摆出来，肯定抢着要。”
秦淮仁接着道：“而且我已经跟苏晨打好招呼了，让她在农贸市场帮你申请个个体户执照，到时候你直接就能进场摆摊，连手续都不用自己跑。还有啊，苏晨和春桃不是经常给城里的酒店、餐馆送海鲜和蔬菜吗？下次她们去跑业务的时候，你跟着一起去。那些饭店老板最看重食材新鲜，你这新鲜牛肉和牛杂送上门，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跟你，现在城里的饭店竞争多激烈，都想靠好食材留住客人，这就是你的机会啊，老胡子！你个大傻货，这都看不明白？”
秦淮仁越越起劲，举着例子给他分析，耐心道：“就那些四川菜馆，光是涮牛肉、水煮牛肉、铁板牛肉这几道菜，一就能用掉十几斤牛肉；还有那些粤菜馆，炖牛腩、红烧牛柳都是招牌，对牛肉的需求量大得很；就算是普通的家常菜馆，一盘炒牛肉也是必点的。你想想，这么多馆子都需要牛肉，你还愁卖不出去？”
老胡子听着听着，心里的疑虑又消了大半，算是彻底心服口服了，但还是忍不住抛出了最后一个顾虑，再次道：“不是不信你，秦淮仁，我对你肯定放心。可我怕苏晨不愿意帮我啊。你忘了，当初我打劫你的时候，她也在场，估计早把我当成坏人了，肯定不愿意跟我打交道，更别帮我申请执照、带我跑业务了。”
“你这脑子就是转不过弯！”
秦淮仁忍不住笑了，又一次解释道：“这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晨给饭店送海鲜蔬菜，都是挑新鲜优质的送，现在要是再加上你这新鲜牛肉和牛杂，相当于给饭店提供了‘一站式采购’，饭店老板不用再分别找牛肉供应商，省心又省力，高兴还来不及呢！苏晨帮你，其实也是在帮她自己。她的食材供应更全了，饭店老板自然更愿意跟她合作，这不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秦淮仁又打了老胡子的头一下，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再了，你要是不干这个营生，又没别的手艺，到时候再走了歪路，不还是得进号子里去？我和苏晨帮你，也是不想看着你再犯错。等你赚了钱，可得请苏晨吃顿饭，好好谢谢人家。毕竟，人家可是帮了你大忙的，而且，你这个大老粗请一个美女，你该荣耀啊。”
老胡子这下彻底没了顾虑，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格外灿烂，他拍着胸脯道：“哎呀，秦淮仁啊，你可真是个‘坏’主意多的人！不过我就喜欢你这股机灵劲儿，老话不是‘打是亲骂是爱’吗？回头等我赚邻一笔钱，非好好‘揍’你子一顿不可。当然，是请你喝酒！那啥，这活儿我干了！我这就跟你去养牛场看看牛，再跟着苏晨去农贸市场问问摊位的事！”
秦淮仁见他终于彻底松了口，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这就对了！放心，有我在，保准你这生意顺顺利利的，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日子过红火！反正呢，我秦淮仁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跟你子清楚了啊！干不干啊，还是你自己决定，我可没有逼着你干的意思啊，我只，咱们俩是好哥们儿，我对你仁至义尽，那就行了。”
老胡子有点过意不去了，对着秦淮仁满脸的歉意，道：“哎呀，秦淮仁啊，我的好哥儿们啊！哎呀，都怪我老胡子，一根筋，你的营生，我干了，我真的干了！不敢，我就是乌龟王鞍啊，既然，你对我这么用心，我肯定不能辜负你这个大，坏人。至于，我的脾气，我的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几年的哥们了不是吗？我也是直肠子，不爱动脑子，来抽个香烟吧，算我对不起你，我以后真的都听你的话。”
着，老胡子，就把夹在自己耳朵上的香烟递了一根给秦淮仁，还主动划了一根火柴，给秦淮仁点上。
秦淮仁见这个倔驴总算开窍了，指着他的脑袋就：“那好啊，老胡子，一切你都得听我的啊，我你能致富，你就一定能致富。”
“那是必须的，你要往东，我刘超绝对不会往西边走一步。”
老槐树下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把两个身影拉得长长的，像是预示着未来那条充满希望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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