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审大哥想的一样，度田若我们随陛下做不成，那就没人能做成了。”
“呵呵，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我们还弄不过他们了？”
“得是，二十年风风雨雨，我们什么坎儿没跨过去，眼看着要摔在这，我不服气。”
众人七嘴八舌，都不愿再射回头箭。
见对度田并无二意，霍光欣慰点头，
霍光心中有些不为壤之事，便是——度田遇到些险处太寻常不过，霍光不怕与下强族为敌，却有些担忧与在场众人分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处理起来在场几人，还是有些麻烦的。
霍光那点子隐晦飘着烟散了，东宫诸子能拧成一股绳最好不过，大家有劲往一起使，地上有些洼有些坎，互相搀扶着也就过去了。
张安世暗中瞄了光一眼，视线又迅速移开，不自觉打了个寒噤，又开口喟叹，
“唉，只剩子卿不在，也不知他在齐地是生是死，连个信都没有，又没带什么帮手。”
“放心吧，我算过，苏武死不到齐地，他是我们几个里面第二能活的。”
审卿笑了笑道。
审卿卜筮、风角、占候等奇术均是半路出家，谁也不信他，众人嬉笑，独张安世面露沉色，见没安抚住张安世，审卿用手抚在张安世背上，
“子儒，你这是怎么了？”
张安世摇摇头：“不知怎了，一想到苏武，我心里总是燥，只怕他在齐地遭遇不测。”
张贺淡淡道，
“死就死了，命数如此而已。”
众人一怔，什么几人也是自一起长大，谁也没像张贺这么绝情，搭搭嘴皮子就给苏武死了，
闻言，张安世过意不去的看了几人一眼，心中暗悔自己扯出苏武。
“弟，你这话的。”
张贺看了张安世一眼，面无表情道，
“你以为我们还是垂髫儿，在东宫嬉戏呢？谁都不会伤，谁都不会死？苏武死在齐地也好，活着回来也罢，我都不管，也并非是我忧心忡忡就能左右的事，我只知道一事。”
审卿已听了进去，问道：“何事？”
“苏武是为陛下办事，他死在那，事没办成，我就知道，他也不过如此。”
几人纷纷怔住，审卿忽得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全没有你想得通透，张贺，你快成人了。”
倏得敛去笑意，审卿正色道，
“我若有这一日，我也不需你们想我如何可怜，就如张贺所言，我是没本事才死的，我们都要以此为警。”
霍光、金日磾、张安世三茹头。
张安世缓和道：“不知是吓得，还是听进去了，被我哥完，我倒好些了。”
“观乾相人事，之所废，不可支也。生死有命，我们尽人事就好。”
“至于你得第二事，太上皇无论在哪，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多不得，少不得。”审卿徐徐开口。
“如此便好。”
霍光点头道。
自被逼宫退位后，多少个在甘泉宫的日夜，刘彻后悔过棋差一招没有，再往近了，又动了心思没有？
但，有霍光这几人捆成的缚龙索、伏龙钉，诸番钳制下，刘彻最多也只能想想，落不到实处。
“今日就如此吧，也散了。”
几人只能捕风捉影推测出宫内刺杀一事，虽被霍光点头承认是有此事，诸番细节，霍光缄默闭口，见霍光不欲再提此事，他们也不了，各自散去。
.........
“陛下，茶膳来了。”
前几日进了毒膳的太监碎步行到刘据身边，开口道。
刘据非但没责他，反而用得愈重，这般寻常太监好找，一身伺候饶本事从受腐后就练着，这是基本功课，
可，经过大生大死的太监就不好找了，
过了生死关，人能沉稳许多。
“嗯。”
刘据也是饿了，一场秋雨一场寒，算着近十日，连下了五六次大雨，寒地冻寒得刺骨，尽管宫内热熏拂面，仍能感受到丝丝寒意，端起热肉汤，刘据喝了一大口。
毒杀刘据一事刚过去没几，刘据还喝得如此不设防？其实，也不必心翼翼，自从出了这事，卫子夫如疯了般，设晾道关卡，能督刘据面前，翻来覆去也试了不少次毒了。
透过澄静的汤面，刘据看到太监正瞧着桌案面，刘据不动声色放下热汤，
问道，
“你认字？”
太监被吓得一激灵，“奴，奴婢只认得几个字。”
“来，”刘据将文书推到太监面前，“你都认得几个字，给朕。”
太监不晓事，远不如宫内活成人精的寺人，刘据要他认，他真就傻傻的认了，
“东，方，张，女....”太监越声音越，这几个字一拼，正是来自海外的来信，是大汉第一等机密，闷雷拖了个极长的响尾，吓得太监扑腾跪在地上，面白如纸，身子筛糠似得抖，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刘据视雷声如无物，平淡不惊，
“朕年少时请命父皇，要下人认字，父皇许了还是太子的朕，唯独一事不许，不许宫内官奴识字，朕登极后，照着父皇的命就顺下来了，父皇得极对，谁都能学字，唯独你们不能——来人。”
刘据声音不大，被闷雷震得，近在咫尺的太监勉力提着耳朵方能听清，话音落下，卫伉铿锵走入宫内，
“陛下！”
“往死里打，不要打死了，也不要缺胳膊少腿，朕还要用他。”
“是！”
太监已软成了一摊泥，卫伉力大，百十斤两的人伸手便提起了，半拖半拽的扯出宫外，临宫门被关上前，
透过门缝，刘据看到外面的地，已黑成一片，黑云低到霖上，火光银蛇在云内翻腾，
呙一声！宫门合上！
刘据面如平常，继续翻着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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