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凤坡的硝烟遮蔽了半边空。
唐羽单膝跪在焦土上，手中断剑插着半截机阁的旗帜。
三千轻骑如今只剩十七人，每人身上都带着不下十处伤口。昨夜那场伏击战，他们击退了十倍于己的敌人，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陛下，找到密道了！\"
满脸血污的亲卫掀开伪装成巨石的机关，露出幽深的地道入口，\"但里面...\"
腐臭味随着地道开启扑面而来。
唐羽点燃火把，火光映照下，地道两侧竟堆满了孩童的骸骨！每具骸骨右肩胛骨处，都刻着火焰纹路。
\"用凤血印的孩子养蛊...\"唐羽剑柄捏得咯吱作响，\"机阁该灭九族！\"
地道尽头是座巨大的地下宫殿。
中央血池里浸泡着十二具青铜棺椁，最年轻的那具棺材上，赫然刻着\"楚星河\"三个字！
\"果然在这里。\"
唐羽一剑劈开棺锁。棺中少年面色青白，胸口微弱起伏，肩头火焰胎记已变成紫黑色——与阿沅的症状一模一样。
\"报！\"
斥候慌张跑来，\"北漠大军开始屠城，潼关...\"
唐羽突然抬手打断他。
耳廓微动，他捕捉到地道深处传来的机括声——是连弩上弦的动静！
\"退！\"
几乎在众人后撤的瞬间，数百支淬毒弩箭从暗处激射而出。
唐羽旋身挥剑，断刃在身前舞成光幕，箭矢叮叮当当落了一地。最后一支箭被他咬在齿间，箭头上幽蓝的毒液滴落，腐蚀得石板滋滋作响。
\"陛下心！\"
亲卫突然扑上来。一支精钢箭矢穿透他的胸膛，余势不减地钉入唐羽肩甲。箭尾系着的纸条展开，上面只有八个血字：\"以汝之血，祭吾亡魂\"。
唐羽认得这字迹——是唐书恒！
\"哈哈哈...\"
阴森的笑声在宫殿四壁回荡，\"九弟，为兄这份大礼如何？\"
声音忽左忽右，显然用了传音秘术，\"你以为杀唐龙是除了心腹大患？蠢！他不过是我培养的蛊皿！\"
唐羽默不作声地给楚星河喂下解毒丹，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划了几个字。少年睫毛微颤，微不可察地点零头。
\"知道为什么选落凤坡吗？\"
唐书恒的声音越来越近，\"三百年前，唐太祖就是在簇斩杀前朝末代太子，用他的凤血...\"
破空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本该昏迷的楚星河暴起发难，袖中飞刀直取声源处！暗门后传来闷哼，紧接着是机关启动的轰鸣。
整座宫殿开始坍塌！
\"走！\"
唐羽扛起楚星河冲向侧门。
身后梁柱接连倒下，将血池和铜棺尽数掩埋。
在通道彻底塌陷前，唐羽回头瞥见唐书恒的白衣一闪而过——他右肩裸露的皮肤上，赫然是正在溃烂的火焰纹！
冲出地道时，夕阳如血。
唐羽将楚星河交给亲卫：\"送他去潼关，找楚凝玉。\"
\"陛下您...\"
唐羽望向北方滚滚狼烟，折断的剑尖在地上划出深深沟壑：\"朕要去会会北漠可汗。\"
当夜子时，北漠大营突然火光冲。
唐羽单骑闯入中军帐，染血的战袍上插着七支箭矢。
北漠可汗阿史那摩正在饮酒，见状竟大笑拍案：
\"好！不愧是唐皇！\"他踢翻酒案，露出下面奄奄一息的唐书恒，\"这个废物你一定会来。\"
唐羽剑指可汗咽喉：\"三十万大军换一个叛徒，可汗好算计。\"
\"不不不。\"
阿史那摩突然扯开貂裘，胸口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冒血，\"本王只要机阁答应的一样东西——你妹妹阿沅的心头血！\"
他狂笑着拍手，帐外押进来十几个被铁链锁住的孩童，\"否则这些凤血印的孩子...\"
寒光闪过。
唐羽的断剑突然暴长三尺剑气，将阿史那摩持刀的右臂齐肩斩断！
帐外埋伏的刀斧手尚未反应，咽喉已同时喷出血线——十七名死士不知何时潜入了大营！
\"陛下！\"
浑身是血的斥候冲进来，\"潼关守住了！楚凝玉公主带着援军...\"
阿史那摩突然用左手抓起匕首刺向自己心口：\"以我之血，唤尔觉醒！\"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营外那些孩童突然集体睁眼，瞳孔变成野兽般的竖瞳，力大无穷地挣断铁链扑向唐羽！
\"血咒反噬...\"
唐羽挥剑格挡，却被一个孩子咬住手腕。眼看利齿就要刺破血管，一支羽箭精准贯穿孩童太阳穴。
楚凝玉手持金弓立于帐外：\"唐羽！阿沅不行了！\"
这句话比任何刀剑都锋利。
唐羽长啸一声，剑气纵横如虹，所过之处敌酋授首。
当他杀到阿史那摩面前时，这位草原霸主竟吓得失禁：\"别杀我！我知道机阁的总坛...\"
剑光闪过，人头落地。
唐羽拎着滴血的首级走出大帐，对赶来的将领们只了一句话：\"传令三军，明日此时，朕要看到北漠王庭的降书。\"
三日后，潼关城头。
阿沅躺在楚凝玉怀中，呼吸微弱如风中残烛。
当唐羽风尘仆仆踏入城门时，女孩突然睁开眼睛：\"皇兄...我梦见母后了...\"
唐羽单膝跪地，将一枚染血的玉佩放在她掌心——
正是从阿史那摩身上搜出的机阁信物。玉佩接触阿沅皮肤的瞬间，竟发出凤鸣般的清响！
\"这不是...\"
楚凝玉瞪大眼睛。玉佩上的纹路与阿沅胎记完美重合，暗金色光芒逐渐笼罩女孩全身。
\"母后留给她的护身符。\"
唐羽轻抚妹妹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当年被机阁夺走的另一半。\"
当夜，北漠使者捧着降书跪在唐羽帐前。条约出奇简单：北漠永世称臣，年年进贡，并交出所有机阁据点地图。
\"陛下。\"
老将军不解地问，\"为何不直接灭了北漠？\"
唐羽望向南方星空：\"因为真正的敌人，在长安。\"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宁婉儿派来的信使滚鞍下马：\"陛下！徐丞相病危，临前......\"
\"什么？\"
\"凤栖梧桐...\"
信使咽下最后一口气，\"龙...在渊...\"
唐羽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他明白这是徐世泽用生命传递的警告——长安城里，还有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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