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寨后厅，挨近账房的屋子外已经挤满了男女老少。
他们互相打着招呼，面上都带着必胜的笑容，寒喧着客气话。蔡换儿仗着个头，挤到前头，先听到吴师爷的声音：“不要挤，一个个来。先写自己的名字。等午后考试。”
嗯，只是写名字，那就简单了。蔡换儿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
很快，就轮到她了。
吴师爷微惊：“换儿？”
“师爷，我可以报名吧？”
“能能。”吴师爷让她执笔写名字，不过还是好心提醒：“虽然条件宽泛，不过你，会打算盘吗？”
蔡换儿嘴角稍抽：“那还不简单。我呀，不要算盘，就是不用算盘，我也能把账目算的又快又好。”
“真的？”吴师爷执怀疑态度。
低头，看一眼她的字，师爷就摇头：“得练习。”
蔡换儿放下笔，讪笑：“认得出就行了吧？又不是考状元。”
师爷被她歪理打败，无奈：“行了，午后过来吧。”
“好的。”
蔡换儿巡睃一遍，不见刑元绍。想问吴师爷吧，人家正忙着呢。
出了后厅，蔡换儿看看气，还早呢。还没到出山打劫的时候吧？她四下一扫无人，悄悄就往刑元绍独院去。
独院没有人，就连大黄都不在院子看家。
那就在练武坪。
寨兵们热火朝的光着膀子练操，还是老高带队，不见刑元绍。
“咦？人呢？”蔡换儿就纳闷的自语。
“喂，让让。”身后传来个淡漠的声音。
是贺七，拿着根比他本人还高的钢枪，面无表情。
蔡换儿急忙堆上笑容，跳到他身边：“三当家的，早呀。”
“不早了。”贺七翻她一个白眼。
“三当家的，你知道大当家的在哪里吗？我有点要紧事跟他汇报。”蔡换儿马上进入正题。
贺七扛上枪，眼角瞄她：“什么要紧事？跟我一样。”
“呃？”蔡换儿只好装模作样：“跟毛余党有关的要紧事。”
贺七疑：“毛余党？不是都搞定了吧？”
“我有新发现了嘛。三当家的，这事，还真的只能跟大当家。我在被毛掳走的那一一夜，套了她不少话，现在已经回想起来，整理的差不多了。应该可以向大当家呈报了。”
“这样呀……”听她的有鼻子有眼的，贺七还真信了几分。
“大当家不在寨，大清早就出门接人去了。”
蔡换儿下巴一掉：“接谁呀？这么重要？还要大当家的亲自去接？”
贺七歪嘴斜眼的，似乎带着妒忌之意：“女人喽。”
“什么样的女人？”蔡换儿立刻提高警惕。
“了你也不认识。”
“看嘛，也许我听过芳名呢？”蔡换儿缠着他催问。
贺七就眼角斜她，似笑非笑：“叫兰的。你听过没有？”
“兰？”蔡换儿自动搜索脑海，很快就有答案了。惊呼：“是她呀。我听过，是长的很漂亮。”
贺七嘻嘻笑：“比菊漂亮。当然，比你那就更不用了。”
“她，她要回来了？”
“是呀。起来，她们一家三口出寨探亲早该回来了。”贺七睁睁眼皮：“让让，别耽误我练枪。”
蔡换儿赶紧闪到一边，想到什么，又窜上前扯着他问：“三当家的，她，她是什么人呀？为什么大当家的大早上饭都不吃去接她？”
贺七回眸：“回头你问大当家就是了。我哪知道。”
他施施然去了，留下蔡换儿无限惆怅，不安的搓搓手，原地打了几个转，才慢慢往后厨去。
“换儿，报上名没？”皮大姐开心的迎上来。
“报上了。”蔡换儿怏怏。
她的情绪这么明显不高，皮大姐就关心：“怎么啦？谁给你添堵了？”
“嗯。”蔡换儿返身趴在皮大姐肩上，语音带着低落：“皮大姐，我好难过啊。我怕是失恋了。”
“啥？”皮大姐眨巴细眼。
蔡换儿就把方才听到的信息转叙给她，末后蔫蔫：“他们关系肯定不一般。不然，何至于劳动大当家的早饭都不吃去接人呢？我这是出局了。”
“嗨，我当是什么事。”皮大姐安慰她：“振作起来，别灰心。这事，没你想的严重。”
“可是……”
“这兰呀，是对大当家的有意思。大当家的呢，对她也相当不错。可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自寻烦恼，这不是灭自己志气吗？”皮大姐毫不在意，笑道：“一定是掺了别的事，不然，大当家的才不会巴巴的跑去接着。”
“真的吗？”蔡换儿心里燃起希望。
皮大姐就举例：“你要知道，当初兰一家出寨探亲，大当家都没送呢？又怎么回来，还巴巴去接？没道理嘛。”
“也对哦。”蔡换儿很快就认可了她的这套词。
她自我暗暗安慰：刑元绍去接那个什么兰，与风月无关，一定跟山寨命运有关。所以，他才会那么亲力亲为。
……
进了庆阳府地界，兰情绪复杂。又喜悦又紧张。
随行的喜特别淡定：“安啦。保持平常心就好了。”
“我保持不了。”兰低叹：“事隔三月，恍如隔世。去时一家三口，来时却……”
喜却笑：“兰姐姐，你怎么还没调整过来？我真是服了你！看着长了聪明相，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你少这种风凉话。”兰白她一眼：“就算你装成我表妹，这么个态度，别人也会生疑。”
“好吧好吧。我会注意，绝对不当着外饶面奚落你。”喜举了举手。
兰又叹口气，低声：“你，你不要马上动手。大当家的，他，他不会轻易相信外饶。”
“多谢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喜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假笑。
兰张嘴还要什么，又闭了嘴。
算了！见机行事吧！
她们二人在庆阳府城打了尖住宿。
按理来，两个年轻娇俏的姑娘结伴而行，暗中不知有多少双恶狼眼睛盯着呢。这一路上必太平不了。
偏生，她们一直顺利平安。
这得益于喜这丫头。不但做事滴水不漏，而且似乎很懂江湖上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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