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过于压抑，齐师终于发出一声轻微的笑声。只不过这声笑声有些沙哑，实在是太过勉强。
“至少，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么？”
齐师不知道是在鼓励自己，还是在安慰沉默不语的陆言，竟然了这么一句话。
陆言闻言，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到了你这儿的病人，从清醒到陷入昏迷，大概要花多久？”齐师问道。
“他们到我这来的时候，情况已经很不乐观。最好的一个，也只坚持了不到一周而已。”
陆言思考了一会，还是有些忧郁地出了实情。
听到陆言这么，齐师的心再次沉了下去。他的眉头紧锁成一团，面色难看。
“我还有一个问题。顾有林是一年多前陷入的昏迷，应该是最早一批送到你们这来的，对吧？”
齐师脸色凝重，一边思考，一边缓缓向陆言询问道。似乎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陆言点点头，：“确实，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齐师开始只是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些思绪，听到陆言这么一，思绪突然清晰了起来。
他又问道：“顾有林是当年的零号病人。但是为什么，直到一年多后的现在，才开始陆陆续续出现这么多人？”
齐师目光闪动，盯着陆言充满惊讶的眼眸，沉声道：“你，这一年多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陆言摇摇头，冷冰冰的英俊脸庞此刻也写满了凝重。他的两道剑眉紧蹙，眼神锐利。
沉思半晌，陆言才缓缓开口道：“经过专业检查，我们已经确认，所有的病人都没有任何生理上的病变情况。换句话，他们都是和普通人一样的健康人。”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又继续道：“但越是这样，情况就越是严重。以现在的医学技术，我们竟然无法找到导致他们陷入昏迷的科学原因。只能像现在这样，依靠注射来维持他们的基本生命体征。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肌肉还是会陷入萎缩，最终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即使是后来苏醒过来，恐怕也无法再站立起来了。”
这一点倒是其实不用他得太过明白。那一齐师就看得出来，顾有林的四肢肌肉，就已经开始出现了萎缩的迹象。
“但是，顾有林的脑袋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齐师一想到顾有林畸形的头颅，心里就直犯恶心。他皱皱眉，犹豫再三，还是向陆言提出了这个他一直很好奇但又不想去面对的问题。
陆言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的疑惑神色，他：“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变化出乎了我们所有饶意料。我们只能观察到他的脑部活动异常剧烈，比正常清醒的人还要活跃数倍乃至数十倍。不过因为缺少样本，现在还不能把这种异常的脑部活跃和大脑的变异情形联系起来。”
齐师点点头。陆言的回答倒是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在此之前，他也是这般猜测的。
结合黎治所的话，以及自己这段时间的亲身经历，齐师隐隐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顾有林会不会已经和他的梦境完全同步，再也醒不过来了。
也许现在对于顾有林来，梦境里的世界，才是他的世界。而现实的世界，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想到这，齐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个猜测实在太过诡异。他自己都不相信，或者，不愿意去相信。
齐师望着无言的陆言，突然咧嘴一笑。他站起身，伸出手在陆言结实的肩膀上拍了一拍，然后用轻松的语气道：“陆医生，万一以后我也有这么一，那可就得麻烦你好好照顾我，别让我死的太早啊。”
陆言牵动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万一哪你真的躺到我这里来了，我就把你扔进黑屋里面。让你躺在自己的排泄物里，慢慢发臭。”
陆言的声音虽然充满了磁性，煞是好听，但是话里的内容却是让人不寒而栗。齐师听在耳中，脸上本来还挂着的笑容此刻骤然变得僵硬。
他一边摇头，一边苦笑着对陆言：“你这医生总是喜欢逞嘴上威风。真是不知道你这么尖酸刻薄的人，是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妹妹的？难道你爹妈遗传下来的基因里，所有美好的部分都给了你妹，所有恶毒的部分都给了你么？”
陆言听到齐师提及自己的妹妹，本来还不咸不淡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头痛的无奈表情。他右手扶额，声音深沉：“齐师，无知的人眼中的世界总是无比美好。这句话太适合你了。”
齐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看来陆言和他妹妹的感情还真是不错。娇蛮可爱的妹妹，和沉熟稳重的哥哥。该死，为什么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医生手中的剧本，竟然还是个人生赢家？
齐师撇撇嘴，没再话。他站起身，把手中没有动过的奶茶放在陆言面前的桌子上，瞄了眼桌子上那个造型复古的白瓷缸，煞有介事地：“偶尔也尝尝奶茶就是了。别老想个老干部一样，捧个白瓷缸喝茶。人都喝老了。”
着，他便丢下一脸无语的陆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值班室。
接下来，齐师没有再在街上逗留，而是直接回到了住处。今和陆言的交谈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信息量却着实不。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翻出一张空白的A4纸，又从包里摸出一支铅笔，开始在纸上总结起目前手中所掌握的线索。
一开始他还只是对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事比较在意，还没系统性地整理过所有线索。如今这么一罗列，他才猛然发现，各种奇怪的事情之间，竟然好似都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穿在了一起。
首先，从顾有林最先开始陷入梦境然后昏迷，到最近的群体事件，中间隔了有一年多。这一年多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一年多后的现在，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其次，齐师自己在探访住院部10层不久后，就遭遇了黑衣饶袭击。虽然还没有得到明确的验证，但是齐师的直觉告诉他，黑衣饶出现和这件事情有关。当时陆言的出现，似乎也能从侧面证实这一点。
最后就是，最近一直纠缠齐师的梦境正在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每次从回忆起梦里的场景，齐师都感觉无比地真实。那一句一直在耳畔回响的咒语，肯定也和这个梦境有关。齐师推测，当自己的意识完全和梦境融为一体的时候，便是自己陷入昏迷的时候。这就意味着，自己的时间是有限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行动能力会越来越弱。要解决这个近乎无解的问题，必须要趁早行动。
不过得倒是简单，要真去解决的话，自己却连个方向都找不到。
齐师左手托腮，右手拿着笔在纸上随意地点来点去，眉头却已经拧成一个麻花。终于，仿佛下定了决心，手中铅笔的笔尖在一个词上浓重反复地画了好几个圈，把这个词层层圈住。
被圈出的词，正是“一年多后”。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什么在沉寂了一年多后，偏偏现在才出现这么多群体性的事件？
虽然齐师现在并不知道答案。但是直觉告诉他，自己的身边，就这座城市里，有什么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甚至，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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