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慈宁宫启嘱后事
慈宁宫里，启帝坐在软榻上，虚弱的身体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他最大的爱好，木工。
软塌上躺着，眯着眼睛，这个二十三岁的青年，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行尸走肉。
张皇后侍立在他身后，轻轻给他揉捏着肩膀，夫妻二人都在静静的享受着午后闲暇的时光。
启帝突然打破了沉默：“皇后，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受苦了。”
张皇后突然愣了一下，微微一笑：“皇上，不知您这话从何起？”
启帝微微一叹：“朕哪，不傻。这么多年来，你处在这后宫漩涡里，没有一个帝国皇后该有的荣耀和权柄。”
张嫣急忙躬身施礼：“皇上这话言重了，您想想，我一个公卿之女，一步登，成了皇后，这也是皇上的绵绵龙恩啊。”
启帝微微摇摇头：“不，你并不想当皇后，据我看来，如果当时没有把你选进宫，你应该比现在要幸福吧？”
张嫣竟然沉默了。她不是一个擅长谎的女人。
启帝笑了笑：“朕对不住你。这么多年，让你日日担惊受怕，前有奶妈，后有魏忠贤，他们都不喜欢你，你的日子不好过，现在好了，魏忠贤一日不胜一日，奶妈呢，也不怎么进宫，你的日子刚刚好过点，朕又要离你而去了。”
张嫣大惊失色，急忙劝解启帝道：“不不不，皇上，您才二十出头，如日中，春秋鼎盛，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启帝苦笑道：“大臣们，宫女们，太监们这么宽慰朕，难道连你都不愿意实话么？朕知道，朕这身体，抗不过今年，快要死了，俗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呀，听瞎话听得够够的，就想听听实话。”
张嫣这才知道，启帝是要给她交待后事，于是流着眼泪点点头。
启帝握着她的手道：“虽然贵为皇帝，马上要……没有儿女，你怀了一个产了，妃嫔所生两个儿子，都夭折了，有人是奶妈害的，胡扯。本就是朕命中注定，倒也没什么。亲人朕只剩下两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个亲人，一个是朕唯一在世的亲弟弟信王，一个就是朕的妻子你。”
张皇后突然感到一种对启帝的背叛感负罪感，她嘤嘤哭泣起来。
启无力的笑笑“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我们都不是孩子，虽然快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有些事情，趁着朕还清醒，还是要安排一下的，知道吗？”
张皇后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启帝满意的点点头道：“皇位要传给五弟朱由检，他性格内向，不喜欢话，如果有其他选择，朕可能不会选他，为了让他登基，朕配合着王之正，利用崔呈秀把魏忠贤的爪牙拔出殆尽，为他能够接手江山社稷，维持朱家下创造好条件。但是，他要是顺利登基，按照大明祖制，还需要你的认可支持，明白吗？”
张嫣点点头沙哑着嗓音道：“嗯，妾身明白，妾身一定会大力支持信王。”
启帝点点头：“朕给信王交待过，朕死后让他好好善待你。你的余生要独守深宫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朕让五弟以太后的待遇对待你，你的生活并不会有什么担忧。”
张嫣点点头道：“妾身相信信王会善待我，皇上，妾身谢谢您可以想着我。”
启帝苦笑道：“这不是一个皇帝的圣旨，而是一个将死之饶一点心事。”
突然，启帝脸色变得冷峻，坐了起来看着张嫣：“不过有一个人，朕死之后不能留！”
张嫣急忙道：“魏忠贤必定会伏法，崔呈秀当然也……”
启帝摇摇头冷酷的道：“不，魏忠贤行将就木，崔呈秀不过棋子一枚，朕放心不下的是……禁卫军王之正！”
启帝话音刚落，张嫣差一点跌坐在地上，她面色苍白的喃喃道：“王大统领，王大统领一直以社稷为重……”
启帝摆摆手：“你是女人，不懂得，王之正这个人，太厉害了！他有勇有谋，不但能谋善算，而且有胆有识，我怕以后信王驾驭不了他……！”
“不会的！”张嫣急忙阻止。
启帝他呵呵一笑：“你呀，妇人之仁！如果稍有不慎，我大明江山就会落入他人之手，此人勇气谋略惊人，信王怎么能驾驭得了他。你一定要时时提醒五弟。”
张嫣脸色苍白，她有点激动的问：“皇上，要除掉王之正，估计要寒了下忠君爱过之士的心呀！”
启帝偏执的：“朕了，你妇道人家不懂下之事，有些事情，必须防患于未然！你如果不协助信王，信王才十八岁，年幼无知，王之正才气过人，信王会吃他的亏的！你是国母，他大嫂，要起到辅佐的作用，明白吗？”
张嫣心中又焦急又愤怒，她耐着性子道：“皇上，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王之正有这种想法啊！”
启帝冷冷的道：“等到有迹象那就晚了！王莽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心怀社稷的谦谦君子，曹孟德年轻的气候也是个治世之能臣。人是会变得！权力，会让人扭曲！”
张嫣知道，启帝这个倔脾气劝也劝不住，索性点点头虚与委蛇，试探着问他道：“好吧，臣妾领命。皇上准备什么时候对他动手？”
启帝眯着眼闭目养神，许久才睁开眼睛：“现在不可以，朕身体已经垮了，离开他，镇不住局面。必须要到朕去了之后，让他辅佐信王继承了大宝，把魏忠贤和崔呈秀清理干净，然后再动手除去王之正。”张嫣稍微松了口气，旋即愤愤不平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心中感觉到阵阵冰凉，喃喃道：“兔死狗烹。”
启帝佯装没听见，自顾自道：“崇国公一门世代深受皇恩，王之正也有子嗣，他死了之后，到将来崇国公百年，可以传予长孙。这也算是朕对他们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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