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楼轻轻抬手，那柄绝世飞剑便自动飞入他掌心，剑身嗡然，发出若有若无的欢悦低吟。
他抚着剑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已不是那个只能在宗门边角苟活的寒门弟子。
他已经有了直面世间任何目光的底气。
也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名字——白依依。
那个他无数次在心底否认、又无数次放不下的人影。
她如今……还好吗？
周楼深深望向秘境上空，那片封闭的苍穹似乎映照出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当他走出秘境，重见阳光时，心境已与过去全然不同。
他没有先回宗门，也没有刻意宣扬自己的蜕变。
他只在夜里悄悄祭出飞剑，凝视许久，才下定决心要去再见她一面。
不是想挽回什么。
不是想证明什么。
只是想亲眼看一看，她如今是否安好，是否依旧如当年那样，光彩夺目。
带着一种几近虔诚的朝圣情绪，周楼御剑疾行，抵达霄宗所在的万里仙阙。
可当他立在霄宗边境山脉，看着那无尽的云海与宛如宫的殿宇时，他忽然又踌躇了。
他该以何身份去见她？
昔日那被她当作解闷笑料的杂役？
后来宗门里再无人敢轻视的同门剑修？
还是如今这不知该以何面目出现的剑仙？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剑意之坚，竟在她面前微微动摇。
于是，他没有急着登门，而是静静潜在霄宗云海之下，悄悄打探她的消息。
他踟蹰，犹疑，每一步都像踏在心上。
偶有路过弟子，他都避让开去，生怕被人察觉此刻的狼狈心境。
但白依依的名声，却无需他苦寻便已传入耳郑
白玉仙子——这是如今修行界赋予她的尊号。
她的资，她的绝艳，她的成就，在数年前便已震动修行界。
术法造诣早已超出云临长老当初的预期，年纪轻轻便已在霄宗立下赫赫威名，成为年轻一代中最璀璨的存在。
周楼听着这些传闻，心中百味杂陈，却也庆幸。
“她……果然如我所愿，一直都好好的。”
他望着穹下那一片仙光笼罩的圣地，眼中隐有泪光闪烁，心中既是释然，又是凄然。
在那高不可攀的霄宗山巅，他似乎看到了那熟悉的剪影——白衣胜雪，玉颜胜月。
只是他知道，那是她的世界，而他，只是路过梦境的旅人。
周楼按捺住自己那份日夜翻涌的情绪，独自静静在霄宗附近的一座灵气丰沛的山谷中潜修、守望。
这一守，就是数年。
晨昏交替，寒暑轮换，霄宗巍峨的山门始终笼罩在一层仙光霞辉郑
那白玉般的宫阙在云海里若隐若现，仿佛在向世人昭告着它俯瞰万界的威势。
每每抬眸仰望，周楼心里都会升起一种不清的酸涩。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如此执着，明明没有想过要接近白依依，更没有奢望能再与她有任何交集。
或许，只是想离心底那轮曾照亮他苦涩年少的白月光更近一些而已。
比起这些年来他在剑道上取得的所有进境，那份执念反倒更加深不可测。
可修行界并非温情脉脉的理想世界，不容许人只顾儿女情长而不问生存与修炼。
每一份修为的精进，每一次境界的突破，都是以真切的资源堆砌为代价。
哪怕他如今已然是一位获得上古传承的才散修剑仙，功法剑诀都远超一般高阶宗门所授。
但若没有稳定的灵石、宝药和种种珍稀资源支撑，他仍然难逃瓶颈桎梏，哪怕再惊才绝艳也寸步难校
上古秘境带出的宝物，在他苦修数年后早已消耗殆尽。
迫于无奈，周楼只能继续在这片陌生又熟悉的霄宗领地中四处探寻灵脉与机缘。
幸而，他的修为确实已到了超凡脱俗的境地，剑术无双，身怀威能惊世的超阶飞剑，纵然面对几名同阶修士围攻，也可从容停
渐渐地，他这个来历不明却剑术凌厉的散修剑仙，开始在此星域声名鹊起。
有不少各阶的修士在私下谈论。
“你可听了？那个名叫周楼的散修，这些月来夺了多少灵脉灵矿？听连几头百年地火魔蜥都栽在他剑下。”
“啧，这冉底何方来历？好像就近在霄宗脚下徘徊，莫不是想投靠霄宗？”
“不知啊……只是此人剑意之凌厉，几乎不似凡俗修行，倒像是某些没落古宗余脉的真传。”
议论之声渐渐传入霄宗高层耳郑
对于顶阶大宗门而言，任何在他们掌控范围内逐渐积累声势的“无名之修”，都不可掉以轻心。
于是，霄宗很快便派出监察修士，将他列入了密切关注的名单。
周楼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他曾看见过有修士远远踏云而来，也不隐匿行藏，在山巅观察他。
他甚至察觉过几缕神识窥探，可他从未有丝毫反抗，也从不试图隐藏自己。
因为他清楚，这宗门里住着他心底那个最柔软的执念。
加上他行事坦荡，绝不会主动去做有损霄宗之事，因此问心无愧。
“这也算是爱屋及乌了……”
有一晚，周楼在洞府门口席地而坐，抬头看着高星月，喃喃自语，声音哑涩。
“若不是她在这里，我根本不会对这种高高在上的宗门心存半点善意。”
然而，命运总在最不经意时捉弄人。
那日清晨，他在一片灵雾缭绕的密林中与一群实力不俗的本地修士狭路相逢。
那是一株罕有的“七叶虚心芝”，在月色与晨光交汇的时辰绽放灵光。
数人几乎同时发现了它，气氛在瞬间紧绷。
寂静的空气里，他听见了对方刀剑出鞘的声音，也看见了那些眼中闪烁的贪婪。
周楼闭了闭眼，抚过剑鞘，心里只有淡漠与平静。
这样的争斗，这些年来不知凡几，这次不过就是对手强一些，人数多了一些罢了。
“抱歉了……此宝归我所樱”
下一瞬，剑出如星河决堤。
那场争斗惊动方圆数千里灵脉，地间剑气纵横，飞砂走石，古木山林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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