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尘埃中，众人或坐或躺。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身上带伤。
模糊的光影不断在眼前移动。
视线渐渐转为清晰。
躺在地上的人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双脚。随着这双脚的主人渐渐渐远去，他的视线又转为模糊，之后在清晰与模糊之间不断切换。努力摇了摇头，他终于看清了这双脚的主人。
那是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
看着脚尖一步步从眼前走过，有人恐惧，有人震惊，有人警戒，有人凝重，有人不解。
他的主人将目光随意扫过场间。此刻在场大多数已经没有动弹之力。关老魔以及他后方的一大群魔道中人见他向自己走来，还在向着两边爬。“道兄，道兄，有话好好。咱们没必要大动干戈！”
直到殷空越过两边人群，向前方而去。一群人才舒了口气。
血鸠子如同癞皮狗般顺着灰尘翻滚，直滚到风情身边才坐起来。
风情微微眯着眸子，不断打量着殷空。若有深意道：“就是他吗？”
血鸠子抹了把脸上灰尘，默默点零头。这段时间来他有意无意的在向风情与虚灵子二人透露殷空的存在，也不知存了何意。
殷空五指一握，昂！十龙长啸，纷纷向他手中涌来，五指一开，便再无它物。
见殷空走过，在场之人无不自觉地挪动身体给他让出一条路。夏国那群将领还在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血鸠子不动声色的往后藏了藏，以免被注意到。
和他一样动作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司空浩。对方正在不动声色间往最后排挪去。
人群中的玉如月打量着殷空，不由一脸恍然之色。“原来是他。”虽然她以前就听到几女提到过殷空，但并未亲眼见过，如今见着，总算想了起来。
玉箬君有些疑惑。“你认识他？”
“算是吧。”玉如玉若有所思道：“以前见过一面，起来，我认识他还在你前面。”
藏在人堆中的阴槐望着殷空背负在身后的那只手，同样带着几分为难道：“教主，火灵在他手里，怎么办？”
阴教主一脸阴沉地看着场中，却是默默摇了摇头，也不知何意。
夏国那边的德王带着他的一行属下亦在远方观望。不得不，他是一个善于明哲保身的人，一开始就没有动手，而是在远方旁观。静静审视着殷空，不禁微微眯起眼睛。“此人......”
剩下的话他并未出口，也不知是难以形容，还是不能宣之于口。
殷空越过一人又一人，三五成群的人让到一边，一路走着走着，却是脚步一停，因为一行人拦在了他的前方。
程郁笙一脸坚定地挡在他面前。带着无比决绝之意道：“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兄长的！”
殷空目视其后方，程镜元正跌坐在那里，包括高遥，冷剑星，项如山三人也在不远处。
见程郁笙拦在前方，程镜元立即有些吃力道：“妹，让开！”又一脸坚定地透过程郁笙的腰身望着殷空，大有一副一人做事一缺的架势。
殷空略有沉默，便往前伸出一只手，再往下一竖，好巧不巧地挨在程郁笙肩头。
就在程郁笙愣神间，殷空已经轻轻将手往旁边一拨，程郁笙便被拨到一边。收回手，殷空头也不回的略过几人，直往前方而去。
在路过程镜元时，还特意侧了下脚步，以免踩到对方。
看着他的脚步从眼前经过，几人顿时一脸错愕。
一开始见他一阵如同机械般的动作，几人还有些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此刻见着这番场景，顿时一阵咬牙切齿。
殷空越过一行又一行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标，他缓步走了过去。往旁边一看，展星河立即远远退开。
殷空将目光落到正前方。
那是一名白衣书生。
此刻对方正灰头土脸的跌坐在地上，似乎跟远方那些路人没有什么区别。他刚才甚至都没有跟殷空动过手，仅是几条冰龙便将他打得遍体鳞伤。
殷空左右移步，来回打量着对方。目光中颇有玩味之色。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那你有温习过最近的功课吗？”
他围绕着原地漫步轻语，犹如个读书人般左右来回踱步，话到最后，已是似笑似笑地将目光落向对方。平一叶目光一直冷冷盯着殷空，想也不想便带着无比肯定之色答复道：“长辈所传，老师所授，一叶从不敢忘！”
殷空不禁发出一阵轻笑。而后似笑非笑盯着对方，目光却渐渐转冷。“不！你没有！因为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近乎是带着些许铿锵昂扬的意味提高了音量。“你不是错在没有听从长辈的教诲，也不是错在杀了什么人，更不是错在做错了什么事，而是错在，你还不够强大！”
平一叶面颊上肌肉一阵抽动，目光不自觉地落向殷空后方密密麻麻跌坐了一地的人群，以及地上摔落得到处都是的兵器。也不知是否为这番话而触动。
他们就这样静静对视。
平一叶的目光，却似乎穿透殷空的身体看到了某物。
殷空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负在身后的那只手把玩的动作更为明显。
蓝汪汪的物事犹如游鱼般在他指间上跳动个不停。
那是火灵！把玩够了，便弯下腰凑到对方面前，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他紧紧凝视着对方，近乎是一字一顿道：“谁，是官？谁又是贼？”
面对他逼视的眼神，平一叶丝毫不惧，同样探直身子与其对视，“我，是官！你等！便是贼！”
对方回答得更是正意凛然，有力而短促，似乎一点也不怕殷空的责难。
殷空微微一勾嘴角，目光一冷，无形的力量已是施加在对方身上。
“谁，是官？谁，又是贼？”殷空再度提高了音量问他。
平一叶被压得匍匐在地，却依旧强硬。不得不，殷空的话音中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平一叶感应到了，但他仍旧不改口，而是艰难地大吼。“平某，便是官！你等！便是贼！！”
殷空眼神一寒，施加到对方身上的力量更为巨大。
“谁，是官？！谁，又是贼？！”殷空直接大喝出声，平一叶顿时惨叫不止。
“平某，便是官，你等便是......啊啊！！”还没等他将话完，剧烈的痛楚已经让他不出任何话。
殷空嘴角再度一勾，施加到对方身上的力量更加巨大。平一叶开始狂怒地大吼。
殷空再度问到。“谁，是官？谁，又是贼？”
这次他的语气中再无怒意，有的，仅是几分随意，以及平静。
即便已经痛得难以忍受，平一叶仍旧艰难地答道：“平某，便是官，你等便是......唔唔唔！！”
还没等他答完，无形的力量已经封住了他的口，话到嘴间，只剩下一串唔唔声。
殷空立即咧嘴笑着。“不话啊？不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跟着脸色一冷，一脚踩在对方脸上。“啊！！”平一叶不断大吼，却依旧无法挣脱施加在身上的力量。
似乎觉得不够，殷空又来回转动鞋底，不断碾磨着。而后弯腰伸手点向自己，“你以后记住，我，是官！”又伸手冲对方指了指。“你，是贼！”
明明刚才还在笑，但转眼间殷空就一脸冰冷，似乎表情切换对他来没有半点障碍一般。
平一叶依旧在挣扎，可他的所有动作注定是徒劳。
殷空的脸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随后微微弯下腰，再度凑近对方几分，五指紧紧握在一起，似欲抓住什么。
“我恨不得将你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拆掉！但是我不会这么做，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我会将那些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一样一样，统统从你身边夺走！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切肤之痛！”
平一叶依旧嚎叫不止。踩在他脸上的那只脚犹如万钧之重，任他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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