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阿莱塔掌心沁出的汗正洇湿相机带，而她发间山茶花的影子正落在他颤抖的睫毛上。
“阿莱塔？”
她转身时带起的风裹着蜂蜡与蓝靛的气息。
阿莱塔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取景器里本该是侧脸的弧度，此刻却成了神只垂眸的刹那。
她颈间银锁闪过微光，那下面缀着的银鱼坠子晃得他眼眶发酸。
去年深秋回来时在沙溪古镇，他曾见过渔夫把这样的鱼形银饰沉入黑惠江，能拴住游子的魂。
“你没事吧？”
宋念念歪头时珠钗扫过少年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苍山雪水渗进岩石的缝隙。
阿莱塔突然意识到他正盯着少女锁骨处的刺绣，靛蓝丝线绣的鱼骨纹正在晨光里呼吸，和他脖颈上戴着项链绳的苗绣纹样一模一样。
卖豆腐的阿嬷开始敲梆子，整条街的喧嚣却都成了遥远的背景。
阿莱塔感觉心脏正撞向肋骨，像十几年前那个暴雨夜，他蜷在漏雨的阁楼里独自一热待父母回来的晚上。
而此刻宋念念裙摆掀起的山风正卷着记忆的潮水，将那些他独自一饶时光，全部冲刷成她耳后跳动的胭脂红。
阿莱塔听到宋念念的声音连忙回过神，了声没事后就捡起霖上的相机，也幸好宋念念买的相机质量好，不然这一摔就要把镜头给摔坏了。
两人一起走到了河边，宋念念看着漂亮的风景，转身对着拿着她相机的阿莱塔。
“阿莱塔，你要把我拍的好看点～～”
阿莱塔看着不远处的宋念念，当即就开口保证。
“放心吧，就算你对我的技术不放心，也要对你自己放心。”
阿莱塔这话的，就是在直白的夸奖宋念念本来就很漂亮。
宋念念笑的欢快，跑着到了浅滩处。
阿莱塔的镜头突然捕捉到这幕瑰丽的画面。
少女赤足踩上浅滩时，苍山十八溪汇成的湖水突然凝成镜面。
宋念念提着百褶裙摆旋身，银饰坠入水中的声响惊散鱼群，细碎的涟漪将二十里外的蝴蝶泉倒影搅成流动的星河。
“别动！”她突然按住阿莱塔正要按快门的手，发间山茶花坠入他掌心。
阿莱塔嗅到花瓣间沾着的松烟墨香，那是她相机包里老式相纸的气息。
少女提着裙裾往芦苇荡深处跑，靛蓝裙摆扫过水面时，惊起的水鸟羽翼掠过她发间银冠，将晨雾撕开一道裂口。
阿莱塔看见刚刚还欢快跑的少女蹲下身，腕间银镯磕在青石上发出清响。
湖水漫过她脚踝的瞬间，阿莱塔的取景器突然蒙上水汽。
少女仰起的脸倒映着苍山雪峰，睫毛上沾着被风揉碎的云影，唇色比她衣襟上的蝶翅纹更艳。
有尾银鱼从她裙摆褶皱里游过，在阳光下化作绕着银项圈游动的碎光。
“阿莱塔你快看！”
宋念念忽然转身，湿透的扎染上衣紧贴着蝴蝶骨，后腰银片折射出冷冽的蓝。
阿莱塔感觉呼吸被湖风掐住，少女发梢滴落的水珠正巧落在他虎口，凉得像是十几年前那场山洪里，他独自一人躲在阁楼泡在水里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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