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舍的夜静得能听见月光落在竹叶上的轻响。温养阵的金光像一汪融化的黄金，缓缓淌过梁柱，与丹炉残留的余温缠在一起，在空气中酿出暖融融的气。
王七盘膝坐在案前，指尖捻着《混沌万象诀》的玉牌，沙沙的翻动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可他的目光没落在字上，反倒凝在半空——那里悬着五道几乎看不见的灵光，绿的木、红的火、黄的土、白的金、蓝的水，各自代表着一道分身的道意，像五颗孤零零的星。
“金之道意是厚了不少，可总觉得差点意思……”他对着那五道灵光喃喃自语，指尖灵力跟着心念流转，在身前画出木生火、火生土的轨迹，“往日总想着让五道各自圆满，可《混沌万象诀》开篇就‘混沌生五行，五行化万物’，这‘化’字，总不能是各管各的吧？”
话音刚落，脑中突然“轰隆”一声，像有惊雷炸开！他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把案上的绢帛震掉：“是了！我错了！五行哪能单打独斗？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这循环往复的相生之道，才是根！”
他豁然起身，大步走到温养阵前。五道分身悬浮在阵中，个个闭目静修，道意像五条各奔东西的溪流，在光罩里各自淌着，谁也不挨着谁。
“都醒醒！”王七低喝一声，神识如网般撒出去，将五道分身同时罩住，“之前的温养法子错了，今儿咱们换个玩法——运转五行循环！”
木之分身似乎愣了一下，周身绿芒轻轻颤了颤，像是在问“怎么玩”。
王七盘膝坐到阵中央，双手飞快结印，绢帛上记载的五行循环心法在舌尖滚过，带着古老的韵律：“听我号令！木分身为引，把你的生机渡给火分身！”
随着心法流转，他本体的混沌灵力先探向木分身。那道分身周身顿时爆发出蓬勃的绿意，无数虚幻的枝叶在光罩里舒展，一股生生不息的木气顺着王七的灵力牵引，缓缓飘向火分身。
“火分身，接了木气别乱烧，顺着这股劲儿，把火气稳稳地送土分身那儿去！”王七盯着火分身，生怕这家伙往日里暴躁惯了，一得木气就失控。
火分身果然没让人省心，起初那团红火“腾”地蹿高半尺，差点把木气燎成灰烬。王七眼疾手快，赶紧注入一道混沌灵力，像给烈火泼了瓢温水：“稳住！是温养，不是让你焚山！”
火分身听懂了，炽烈的火气渐渐收敛，化作一团暖融融的光晕，顺着轨迹往土分身飘去。土分身接了火气，周身黄芒顿时厚重了三分，像被太阳晒透的土地，闷声闷气地催生出一缕缕精纯的金气，送向金分身。
“金分身，别光顾着耍锋锐，把金气凝实了，化给水分身！”王七看着金分身周身跃动的白光，忍不住叮嘱。之前这分身总觉得自己道意弱，逮着机会就想显显锋利，此刻果然有点按捺不住，金气里带着股刺刺的劲儿。
好在有混沌灵力调和，金气慢慢沉凝下来，化作清冽的水流，汇入水分身。最后，水分身的蓝芒轻轻晃荡，一股温润的水汽反哺回木分身——一个循环总算成了。
可这循环生涩得像生了锈的齿轮。木气一旺，火分身就想“反扑”；土气一滞，金气就卡壳；水汽刚柔，催不动木气的蓬勃。五道灵光在阵里撞来撞去，绿的缠红的，黄的堵白的，发出“嗡嗡”的乱响，活像五个刚学走路的娃娃，不是你踩我脚，就是我绊你腿。
“乱成一锅粥了！”王七额角渗出汗珠，神识高度紧绷，像个严苛的教头，“木分身，收半分力！火分身，缓口气！土分身，别僵着，顺着火气的劲儿走……对，就是这样！”
他把本体的混沌灵力拆成丝丝缕缕，像给齿轮上润滑油，哪儿滞涩就往哪儿填。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映得他眼神亮得惊人。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华从稀薄熬成了浓稠，又从浓稠淡成了水。边泛起鱼肚白时，阵里的响动突然变了——五道灵光不再碰撞，反倒像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绿转红，红转黄，黄转白，白转蓝，蓝又转绿，化作一条五彩的光带，在阵中缓缓流转，光华敛在里面，却透着股不出的磅礴，像藏着一片生生不息的地。
“成了？”王七喘着气收了印，一道神识探进阵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五道分身变了模样——往日里木分身总透着股草木的青涩，火分身带着灼饶燥气，此刻却都敛去了锋芒，看上去跟寻常修士没两样，连灵力波动都藏得严严实实，像返璞归真的隐士。可王七能清晰地“看”到，他们体内的道意早已不是单一的溪流，而是成了相互勾连的湖海，每一道分身里，都藏着完整的五行循环！
“试试手？”王七心念一动，给五道分身递了个指令。
木分身抬手，院角突然“噌”地冒出道苍翠的藤蔓，像条绿蛇缠向老竹；火分身指尖一点，藤蔓上“腾”地燃起烈焰，奇的是那火没烧断藤蔓，反倒让藤蔓的皮更坚韧了，泛着层油亮的光；土分身抬脚一跺，老竹下的地面“轰隆”升起道土墙，藤蔓缠上去，火焰烧上去，三者拧成一团，竟牢不可破；金分身跟着挥手，土墙表面瞬间蒙上层白芒，细看竟是无数细密的金刃，攻守一体；最后水分身指尖一弹，股清冽的水流顺着金刃淌下来，非但没浇灭火焰，反倒让五行之力的衔接更顺了，连土墙的缝隙里都钻出了新的嫩芽。
“好家伙！”王七看得眼睛发直。这一连串法术行云流水，比之前快了足有三倍，灵力消耗却连三成不到，可那面五行交织的屏障散发的气息，连他都觉得心头一沉——这要是撞上金丹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恐怕跟鸡蛋碰石头似的。
更让他惊喜的是自己的感知。他试着抬抬手，指尖先泛起绿意，刚想催出藤蔓，心念一转，绿意“嗖”地变成了红火，再转，又成了厚重的土黄……五行法术在他手里像翻花绳似的，想变就变，圆融得没半点滞涩。
“这才是五行道意的真本事啊！”王七站起身，周身五彩灵光乍现又收，像藏了片星河。他望着窗外彻底亮起来的光，嘴角咧开个大大的笑，眼里的光比初升的太阳还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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