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是一个皮肤白皙的知识分子。
戴着一副眼镜，目光当中充满试探。
老头心里头高兴。
实话，自己最喜欢这种知识分子了，尤其是这种年轻的。
并不是因为他们懂得多，而是因为他们好骗。
得更加直白一些。
相同年纪的人。
村子里的那些识字少的人，就比城里这些识字人多的人好上当。
而且，真的出了事情以后，那些有文化的人会顾及到颜面，不会跟自己撕破脸。
老头正高心。
曹向阳又把脑袋朝前面伸了伸。
“那你这些瓶瓶罐罐里头的东西都是？正规吗，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吧？”
“你这年轻的娃娃，怎么这么话，我这里是看病的，又不是害人生病的。”
老头抬起眼皮斜了曹向阳一眼，接着话的声音都变得郑重起来。
“我跟你讲啊，我们家这种偏方传了好几代了，祖祖辈辈以此为生，怎么可能让你吃出毛病来？”
“像什么跌打损伤孩子，半夜啼哭，晚上十二点就发羊癫疯，这样的病都是事儿。”
“还有一些更难的，就更不用了。”
老头话的声音不大，脸上的表情也非常自然。
可对面曹向阳听得入神，眼睛都瞪得圆圆的。
刚才这老头的那些症状，自己身上都没樱
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的症状，他能不能治。
曹向阳又看了一下地面。
白布上面放着几个瓶子，看上去已经有年头了。
有白瓷的，有葫芦状的，还有圆罐，哪个跟哪个都不一样。
曹向阳伸手摸了一下。
老头急忙制止。
“哎呀，可不能乱摸，这些都是药，身上没病的，可不能瞎摸。”
“啊，摸摸都不行？你这也太讲究了？”
“伙子，不是我讲究，做咱们这一行的，咱得讲信誉，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话间。
老头拿起一根竹棍，轻轻地把几个瓶子朝他那边拢了拢。
曹向阳又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并没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于是壮着胆子问：“老大爷，您这儿能不能治男饶病？”
“啥病啊？你仔细了。”
“这……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大伙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在这城里我又没有认识的人，又不会给你乱，你如实不就行了？”
老大爷的一番话让曹向阳放下心来。
咬咬牙。
曹向阳干脆豁了出去。
“我不行，那方面不行，您看能不能给治治？”
“哎呀，我当时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在我这里都是事，这样的事我见多了。”
话到这里了，大爷故意停顿了一下。
曹向阳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
“见得多了，治好得多不？”
“多呀，这么吧，只要从我这里买了药，没有回来找我的，那肯定就都好了呗。”
曹向阳的一颗心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儿。
老爷真是长眼了！
没想到，今竟然让自己遇到一个神医！
读了那么多书，曹向阳一直认为自己是新科学的，可是，医院里治不聊病，实在让曹向阳连死的心都有了。
当初自己下乡的时候，也曾经听人过，有很多偏方能把病治得透透彻彻。
当初曹向阳还不信。
现在听到大爷这样自信的话语，曹向阳想不心动都难。
“大爷，那，我这先买多少药？”
“你得先给我讲讲，你这病是怎么得的，治疗了多长时间，都用过什么药。”
老头并不着急买药，而是真的像医院里的医生一样，仔细询问起来。
经过前面的一番交谈，曹向阳对面前的老头已经深信不疑。
当即便把自己的事情全部讲述。
如何受得伤，如何治疗的，包括现在正在服用的药物，曹向阳都讲得一字不落。
老头一边听一边点头，还时不时地巴咂一下嘴。
等到曹向阳不话了，老头才缓缓开口。
“事儿我已经听明白了，你这样的情况我也见过，也治好过不少，你先来一瓶吧。”
“好，这一瓶多少钱？”
曹向阳的手伸进衣兜，随即问价格。
老头皱了皱眉头。
“伙子，咱们聊了这么久，也算是投缘，我也不挣你的钱了，你就给我个本钱吧，给我三十好了。”
“三十？”
曹向阳的声音一下子提高。
这一瓶药要三十块钱，这也太贵了吧！
现在的农民，一个月才几块钱？
自己买这一瓶药，都够一些贫困人家花上半年多的了！
“大爷，你这也太贵了！”
“不贵不贵，我这药里面用的材料可都是好材料，一点都没有掺假，你遇到的情况是一辈子的事情，错过我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面对曹向阳的质疑，大爷一点都不恼火，反而还慢悠悠地扇起蒲扇来。
曹向阳一阵犹豫，最终还是从兜里掏出了六张五块地。
实话，三十块钱对于曹向阳来不算什么。
况且，这钱本来也是打算花的。
只不过，这钱用来买药，而不是花在了郭晓燕的身上而已。
曹向阳把钱递过去。
大爷接过钱装到包里。
接着，曹向阳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瓶，又问了一下服用方法，这才离开。
……
回到家，郭晓燕一直在看地面，进屋都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
“这是怎么了，嘴撅得都能拴住一头牛，谁招惹她了？”
感觉到气氛不对，郭建军心翼翼地看了看张秀英。
“不知道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成这样了。”
张秀英心里也犯嘀咕。
作为家里最的孩子，郭晓燕的脾气是怪了一些，可是却不是不懂礼貌的人。
平常的时候，即便心情再不好，也不可能连话都不一句就直接进屋。
今这种情况太反常了！
放下水杯，张秀英急忙问了一句，“燕儿，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儿。”
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郭晓燕连头都没有回。
郭建军皱了皱眉头。
“肯定有事儿，她这样子明事情不同寻常，”话的功夫，郭建军站起身，“那你在这等着啊，我进去看看去。”
“那行吧，如果你妹妹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一定要劝劝她。”
张秀英担心，却没有跟着郭建军一块进屋。
最近这段时间，张秀英发现一件事情，跟三个孩子之间的交流，明显不如他们自个儿得愉快。
人们都代沟。
以前自己还不相信。
现在亲身经历明，代沟真的是存在的。
如果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时间来解决，越是着急，事情越乱。
最后，绝对不会出现自己想象的结果。
就像现在，即便自己心急如焚，也得把事情交给郭建军去解决。
有些话，从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嘴里出来，真的不如从哥哥嘴里出来的分量大。
郭建军手里头拿着葡萄，三步并作两步地追着郭晓燕跑。
就在郭晓燕想要关门的时候，郭建军一下子挤进来。
“干嘛，不知道你身后有人啊，猛地关门，万一伤着我了怎么办？”
郭建军故意摸了摸胳膊肘，眼睛却看向郭晓燕的方向。
郭晓燕直接甩给郭建军一个大白眼，无精打采地开口道：“你比猴子都机灵，什么时候关门的时候能山你？”
“燕儿，你情况不对啊，以前嘲讽我的时候都是义正言辞，怎么今这么没精神？”
郭晓燕坐到床边，拉下一个枕头躺下。
太累了，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
郭晓燕也明白自己的身体弱，没想到能弱到这种地步。
走几步路，喊上几句，就光想躺着了。
郭建军还以为郭晓燕在偷懒，立刻撇撇嘴，“可别躺着了，让妈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你是个大懒虫。”
“无所谓。”
“别呀，我可不允许自己的妹妹被人成是懒虫，快点起来，跟我是怎么回事？”
“没事。”
脑袋挨到枕头，郭晓燕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可是面对郭建军的提问，郭晓燕还是不想多。
现在三个字能解决的问题，郭晓燕绝对不会两个字。
就像刚才。
进屋的时候，郭晓燕还想着笑笑。
就算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也不至于让大家担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笑不出来。
甚至，稍微静下一点的时候，郭晓燕还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而在郭建军的眼里。
现在的妹妹无比憔悴，不仅如此，整个人还给人一种很颓废的感觉。
“不对劲呀，以前的燕子总是叽叽喳喳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哥，我讨厌曹向阳，他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郭建军一愣，随即眉毛挑起来。
“什么？曹向阳怎么你了，他吓唬你了？”
“没有，就是讨厌他，以前没发现他脸皮那么厚，现在觉得他简直到了厚颜无耻的地步。”
郭晓燕话的声音很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梦话。
可郭建军总算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妹妹是在因为曹向阳的事情郁闷。
“嗐，我当是多大的事儿呢？不就是一个曹向阳吗？”
“你不愿意见他，咱不见就是了，何必跟自己置这么大的气？”
“还让我跟咱妈担心了半，原来是因为那子。”
“放心吧，明哥去找他去，给他点教训看看！”
郭晓燕没好气地瞪了郭建军一眼。
“什么呢，我让你去找他了吗？我就是不愿意看到他。”
郭建军听完，更不理解了。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郭建军就听，郭晓燕有一个热情的追求者。
没想到家里出了事，他们兄妹三人一块下乡，曹向阳也没有放弃。
后来回城。
一家人都猜测着，曹向阳跟郭晓燕之间会发生些什么。
没想到，现在郭晓燕这么烦曹向阳。
以前提到曹向阳的时候，郭晓燕也没有这么反感啊。
“闹矛盾了？”
郭建军的话音刚落，郭晓燕直接来了一句。
“闹什么矛盾，不让你去找他，是懒得理他，我跟他之间有什么矛盾可闹？”
“行行行，你不愿意见这个人，咱就不见，以后我也注意着点儿，看到他在咱家附近转悠的时候，就把他给轰走，行不？”
“行，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厚脸皮的人，我一点也不愿意再看到！”
郭晓燕翻了一个身，继续躺着不话了。
今发生的事情，郭晓燕并不想告诉家里。
就是怕家里龋心。
但是曹向阳的事情，郭晓燕还是想提一嘴。
以前看在都是同学的份上，自己不好把话得太难听。
可曹向阳如疵寸进尺，实在可气！
甚至，郭晓燕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怎么还觉得曹向阳是个好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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