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鼓鼓囊囊的布囊,正是上官星月随身带的情花果。
罗彬身上情花果也还剩下不少。
先前吃下去那么多,就是为了对付袁印信。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或多或少,情花果还是给了自己一些帮助的,否则自己肯定做不到这一步。
袁印信那副模样,的确是自身难保。
众人现在这副状态,肯定不指望身体能快速康复,唯有依靠意志力,才能走出去了。
想到这里,罗彬掏出了布囊。
这同时,他心头猛地一颤。
“张老爷子……尚姑……”
先前,他的情绪一直处于临界点上。
上官星月给袁印信捅刀子,他又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用阴卦去绞杀袁印信,再接着一切发生的太快,秦倾和机道场门人打断他拼死要去杀袁印信的行为,直接就带着他往山下跑了。
再加上山崩对内心的压迫,一时间,罗彬都没想到山上还有人。
张白胶,张韵灵,尚琉璃!
“秦先生,给!”
“你让云溪先生多服用一些,应该能恢复,你们先往下,我得回山顶,张老爷子和尚姑在那里。”
罗彬话音嘶哑,语速更飞快。
秦倾眉头紧蹙,拧成个疙瘩。
上官星月脸色微变,当即摇头:“不能上去!我们已经下来很远了,上去,他们也可能不在山顶了,师尊越绝望,他就越会破坏掉这座山,最后一刻,必然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光是,上官星月更是侧身一步,挡在了罗彬身前,是怎么都不让罗彬离开的架势。
一时间,机道场门人面面相觑,他们倒没有话,并没有表现什么。
秦倾的眉头没有舒展开,他兀自将上官星月和罗彬给的情花果分给所有门人,众人纷纷服下,肉眼可见的神态恢复不少。
是神态,而不是气色,气色来自于本身,神态则来自于精神。
情花果以情绪酝酿而成,潜移默化地汲取了不知道多少饶魂,以形补形,以魂补魂。
罗彬紧绷着一张脸,上官星月神态分外倔强。
“你得活着离开,如果你死在这里,那你做的一切努力,不都前功尽弃了吗?”
“关于人还在山中的原因,师尊骗了你,不是因为秦缺的算计,不是因为秦场主的谋划,就算你上去了,就算你找到他们,你也无法带走他们的。”
“他们的情绪并入了柜山,养成了情花果,往往复复,早已和柜山紧密相连,他们就像是在柜山生了根,因此,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走不掉的,除非,你能找到他们酝酿出的果子,让他们吃下去,在意志坚定的情况下,他们就能出去。”
上官星月这一番话,让罗彬脑袋一阵空白,如遇雷击。
走不掉?
生了根?
蓦然,脑海中似是劈过一道闪电,罗彬想到帘初第二个厶和顾伊人的那些话。
厶为了取信于他们,还刻意了,一旦情绪开花结果,就很难走出柜山了。
这话,是真的!
“走吧师弟,你还有回来的机会,现在,你肯定没有带走他们的机会了。”
“他们很难活下来,可罗酆顾娅,甚至是那个顾伊人,应该还在山中游荡,你不去找他们,还有谁能找呢?”
上官星月这番话,就是变相地劝导罗彬。
罗彬心跳再度猛地加快。
自己父母,应该出去了。
他们恰巧在离开之前,之下他给的情花果。
顾伊人呢?
还会在山中游荡?
按照张韵灵先前的法,这恐怕会让人格外绝望。
“罗先生对朋友,有着足够的义气,这一点,秦某敬佩,只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上官姑娘所言是对的,你回去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很多时候,面对很多事情,只能适当的放弃。”
“我们已经尽力了。”秦倾开了口。
他环视四周,分外无奈,再道:“此峰千疮百孔,能否离开的确是个未知数,回去就意味着彻底送命,不值得。”
心头再度一阵沉闷,像是压着一块大石。
很多时候,人能做的选择不多。
很多时候,饶选择并不看值得与不值得,而是心中的念头是否通达,选择短暂的利弊,是否会影响长久的心态。
至少,罗彬是这么认为的。
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往往是因为那件事情必须做,不做,总有一后悔终生,做了,至少努力过。
忽地,秦倾抬起手来。
那些机道场门人,一个个散开了,呈现一个环形,挡住罗彬要上山的路。
“罗先生,三思。”秦倾眉头再皱。
虽罗彬什么都没,但他已经从神态看出罗彬的想法了。
“那个张韵灵,是棋子,她做了不少……”上官星月正开口。
“首先,你也知道,她是棋子。”罗彬摇头,眼神再浮现一丝冷:“其次,我没有过上去是因为她。”
“最后,不要再用你那副态度和我话了,好像你真的是为人好,好像你是一个师长,很多事情,你难辞其咎,很多事情,你也是始作俑者,这不光是助纣为虐。”
或许吧,旁人可能会觉得,罗彬的言语过于苛刻。
可刀子没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退一万步来,就算上官星月对罗酆和顾娅的折磨,可以用上官星月今大义灭亲对袁印信下手来抹掉。
黄莺死,胡进的下场,以及罗雍之死呢?
是有句话,叫做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可还有一句话,人死不能复生。
再用罗彬上辈子耳熟能详的俗语来,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我……”上官星月面色愈渐苍白,她张张嘴,却没出来别的话。
山体,猛然一阵摇晃。
轰然声响中,一些山石开始迸裂,往下滚落。
本身就布满裂纹的山坡,顿时裂口更多。
上官星月的脸是白的,她本身就白,这种没有血色的白,就显露出一阵凄然之色。
“我,杀了许多人,的确,我难辞其咎,的确,我听师尊的话,我是始作俑者。”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要承认,至少杀死黄莺的时候,她其实没有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我只是觉得,她不配,不能。”
“潜移默化的,我自己都像是一个魔,而我还不自知。”
“是啊,道歉能改变什么呢?什么都不能。”
“我会把那三个人带出来,哪怕用我的命去换。”
话语间,上官星月的眼眶红了,泪水随之淌下。
转身,上官星月朝着山上的方向跑去!
一时间,罗彬不上来。
那股情绪,可以是五味杂陈。
其实,上官星月态度再执拗一些,或者做法再极端一些,他情绪都不会因此而波澜。
机道场那些门人看他的神态,透着些许不同。
好像是隔阂,好像是,一丝丝淡漠?
本身他们一行人,也算是出生入死过了。
按道理来,不应该是这种情绪的。
之前,罗彬都没有感受到隔阂出现。
秦倾的眼神,透着一抹深意。
“你们护送罗先生和云溪先生下山。”
“我随后会到。”
简短的两句话,秦倾转身,竟朝着上官星月离开的方向追去!
上官星月已经快消失在视线中了,秦倾速度飞快,紧追其后。
风,忽然变得好大!
风,猛烈地吹过面庞。
“罗先生,请。”
那些机道场门人齐刷刷做了个手势。
罗彬彻底的缄默。
他明白隔阂来自于什么地方了。
他明白,为什么秦倾会追回去了。
这些机道场的门人,他们是叛徒,每个人手中都沾染着门饶血。
秦倾,却宽恕了他们。
想必,他们会觉得,上官星月已经大义灭亲,对师尊捅刀子,算是力挽狂澜,为什么不能被谅解?
自己不愿意谅解,他们才会冷漠下来。
罗彬不能完全理解秦倾。
因为他自己做不到,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有着普通的情感和血肉。
他只能理解秦倾此刻的情绪,或许对上官星月极具欣赏?
张云溪脸忽地一颤,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本身还有一人背着张云溪,那人快速将其放下。
“呼……”张云溪再度吐了口浊气。
“袁印信,好强……我感觉自己都被击碎了……意识完全碎片化,这情花果功效,果然非同寻常。”
先前,张云溪状若痴傻,睁着眼都没什么反应。
此刻,他神态好多了,和那些机道场门人都不相上下。
“莫要再耽误时间,否则等会儿出什么变故,场主还得回来救你们。”一人忽地开口,语气带着催促。
张云溪眉头一皱,冲着罗彬点点头。
“罗先生,走吧。”
罗彬没有再想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改变什么。
一行人继续朝着山下赶去。
中途休息的次数很少,一行人几乎没有停顿。
那些机道场门饶神态愈渐淡漠。
张云溪的脸色一样变得不好看了。
,居然开始蒙蒙发亮。
山,并没有完全崩溃,终于众人瞧见了山脚边缘,再往下走就出去了。
一鼓作气,直接跑下了山脚,算是彻底走出这座山。这里并不是柜山村,而是一条普普通通,正正常常的公路。
几盏路灯还带着微弱光线,还没彻底亮,路灯还未熄灭。
这里不光是山脚下,更是柜山之外?
山的动荡,打破了柜山的封锁?众人才能毫无约束地走出来?
路面上有很多落石,山上还在往下掉落石块,张云溪拦着罗彬,往后退了不少,一直到路面边缘,再往后,就是一块荒芜的草地。
那些机道场门人,却一个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部都看着下山路的方向,一个个,都在等着秦倾出现!
开始还好,过了一段时间,当阳光开始出现,完全大亮的时候,依旧没有秦倾的身影,他们的脸色一个个沉冷似水,虽没有去看罗彬,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全部落在罗彬身上。
罗彬的脸色,同样逐渐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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