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疾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当年姐支开我，待到我从青北山回到城内，姐之死已然传遍坊间。”
“你家姐未有留下只言片语？”孟十三问完，复又想到马疾过孟十四临终前交给他完成的任务，“你你要找到你家姐口中的那位大妖，你是如何知晓？谁传达给你的？”
“姐心存死志，又知我必然不会坐视姐死去，支开我之后，姐用尽身上残留的妖气，给我留了一面言镜。”马疾讲述起当年的情况，“在言镜里，我看到姐临死之前的枯槁模样，听到姐要我去完成的事情，那是我见的姐的最后一面，听的姐的临终之言。”
“言镜……”听到是言镜，孟十三心中疑窦便解了，她也用过言镜，言镜所需的术法，乃是术法，所需妖力极微，不用妖力，用妖气也能使用言镜，以她现下的妖气，便是用得动的。
而马疾当年的孟十四是用尽残余的妖气，才将临终镜相与临终之言聚进言镜之中，可见当时的孟十四已然是油尽灯枯。
她叹道：“纵使当时你在，依你所言，你亦是回乏力。”
“姐留下刚出生的公主，我本是想把公主带岀皇宫，由我亲自将姐抚养成人，奈何……”马疾每当回想起自家姐留于世上的唯一血脉，他都倍加感到自己的无用，“奈何当时，我已进不了宫。”
“为何进不了宫？”对于妖而言，施以术法，宫墙是能进得去的，孟十三不解地问道。
“连宫墙都进不去。”马疾解释道，“后来，我方知在姐临死之际，始帝便请了一位师，将整个皇宫封住了。”
孟十三思忖道：“始帝这是想用术法对你家姐做什么？”
“始帝接受不了姐的离世，想用师的逆术法让姐起死回生，因此封住整个皇宫，便是为了让姐的魂魄能留在皇宫之内，好教师用术法缚回。”马疾缓缓吁出一口气儿，“可始帝不知道，姐是妖，虽也有妖魂，但姐的妖魂又与旁的妖有些不太一样，普通的缚魂之术，根本收不回姐的妖魂。”
“缚魂之术……始帝真是疯了。”孟十三无法想象李世泽既对孟十四如此情深，那又怎么会让宠妃毒杀了孟十四，死就死了吧，还想使用逆之术让孟十四回魂，当真是疯魔了！
复又想到马疾后面所言：“你刚才孟影姐虽是妖，妖魂却与旁的妖不太一样，此是何意？”
异常到何种地步，竟是连妖魂都收不回了？
马疾于百余年里，不知暗底里骂过始帝狼心狗肺又丧心病狂，孟十三始帝真是疯了，他是连点了三下头：“对，疯了。”
附和完方回道：“姐的妖魂与旁的妖不大相同，此是姐从前刚收我为妖仆之时，同我坦言的。那会儿姐觉得她收不了我，觉得我作为她的妖仆，乃是埋没了我，委屈了我。可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求能跟在姐身边，好让我报答姐的大恩。我与姐开之后，姐也不再赶我走，遂同我实，她虽是蛐蟮，却与别的蛐蟮妖不一样，妖身不完整，妖魂也不完整。”
“妖身不完整，也不能断定妖魂就不完整。”孟十三理性地分析，“而蛐蟮又与旁的妖有些不同，蛐蟮就算是妖身有折损，埋于土中，经土壤的滋养，也能慢慢生出新的躯体。你家姐的妖身不完整，实则是能重新生长，达到完整的妖身。”
马疾讶然于孟十三竟对蛐蟮妖如此了解，也只几息，想到孟十三养的那条白白胖胖名为白的肥蛐蟮，他也就释然了，想来大姐是全面了解过蛐蟮的，方能把白养得那般肥美。
“在当年，我对于蛐蟮的了解，并不如大姐了解的这般深刻，但也察觉到此中的怪异之处，然则姐并没有为我解答。”马疾在当年就当面问过孟十四，只是面对他提起的和孟十三同样的疑问，他家姐只是看着他笑，并不解释。
“妖身的不完整要变得完整还好，妖魂的不完整则悬了。”孟十三作为大妖，遇到的知晓的，甚至于古籍中看到的，或于市井荒野听闻的，她了解得不少。
其中，便有妖魂不完整这一项。
此刻听马疾所的，于她而言，倒也不新鲜，只是孟十四不与马疾个明白，教她有些不懂。
嗯……满脑子风花雪月的同类果然不太好理解。
“悬？”马疾问道，“于此百余年里，我除了一直都在找寻姐交代要找到的那位大妖前辈，我也四处查问过关于妖身妖魂不完整的解决之法，只可惜一直没能了解到。”
他一直觉得应是他了解的渠道不对。
于是后来他索性在京城定居下来，他想着子脚下人才济济，总有高人会知晓其解决之法，就算无解决之法，亦能为他解惑一二。
然至今日，他并未遇到有些能耐之辈。
而此刻，面前的孟府大姐，却似乎知晓一些，不禁教他眼神儿突亮。
孟十三瞥了他一眼：“你别高忻太早，我虽略知一二，却也不知其解决之法，只是过往……于书上看到过一些，故而知晓罢。”
马疾亮晶晶的眼神儿，顿时黯淡了下来。
“便是我知晓，中间隔着百余年，于你家姐……亦是枉然。”她道。
马疾岂有不知的：“大姐不必多言，我明白的。只是心中有遗憾，难免想着要弥补，也想着日后若再遇到此般境况，我不再是束手无策。”
到底，他图的，无非是心理安慰罢。
孟十三没太在意马疾之言，她还陷在震惊于孟十四竟然是一条妖身不全妖魂未整的蛐蟮当郑
最令她不懂的是，孟十四的妖身竟然不完整？！
蛐蟮的身体结构异于常妖，一般的妖残了就残了，很难再长出新的肢体，可蛐蟮不同。
蛐蟮是可以重新长出全新的肢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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