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将晚餐准备好。
三人分别落座。
厉霆泽一反常态，主动为林婉欣添置步碗里，语气温和道：“妈，昨实在是对不住了，缺席了您的生日宴，希望您不要往心里去。”
这样的待遇，对林婉欣而言，有些受宠若惊。
林芷和厉霆泽结婚五年，不管是厉霆泽还是厉家的人，从未如此高礼数的对待她。
她看得出，厉霆泽为了留住林芷，做出了很大的改变。
她微微一笑，轻易原谅道：“不怪你，你也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清楚了就好。”
厉霆泽脸上多了一丝微笑。
他瞧了林芷一眼，见林芷一直埋头吃饭不吭声，于是又主动给她添菜。
然而，林芷却不领情，将自己的碗筷往旁侧挪了挪，避开了。
她淡淡的开口：“谢谢，我不爱吃。”
厉霆泽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眸底闪过一丝痛，脸上的笑渐渐变苦。
林婉欣忙将自己的碗递过去，尴尬的笑着：“她不爱吃，我爱吃，给我吧。”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整个饭局都陷入清冷的沉默，三人默契的不言语。
林婉欣察觉到两人不对劲，也看到林芷戴在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见了，心里不出的愁郁。
她知道适配自己的心脏供体很难找，也知道自己的病情不容乐观，陪不了林芷走太远的路。
厉霆泽是当下对林芷而言最好的选择。
她不想看到林芷和厉霆泽之间的婚姻破裂。
晚饭结束后，林婉欣没有多待便提出要回疗养院，不管厉霆泽再三挽留让她安心的住下来，她都决心要回去。
离开时，她紧紧握住林芷的手，语重心长的：“芷儿，听妈妈一句劝，好好跟霆泽过日子，好好爱自己。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一个样，无论找谁都没有多大的区别。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会老实。相对而言，霆泽要比京北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要强得多，也更适合你。”
“我也看得出，他是有意想跟你言和，不然也不会安排这场晚饭，更不会主动低头为我添菜，百般讨好你跟我。”
“婚姻，不该总揪着对方的缺点和曾经的过错不放，不然会活得很累。”
……
这一番劝的话，并没有立马得到回应。
林婉欣愁得连连叹气。
好半会儿，林芷才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开口问道：“妈妈，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大概是猜到林芷这么问的目的，林婉欣满是心疼的回：“芷儿，生个孩子吧，这样你就会知道婚姻的意义，更会明白生命的意义。”
林芷微微一僵，苦笑着送林婉欣上车。
回屋里后，她直接上楼。
推开卧室的门，入眼是已经洗过澡的厉霆泽，头发上未干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颊缓缓向下，一直没过腹肌……
换做是以前，林芷总会被这样的画面撩得脸红耳赤。
现如今，她却目不斜视，一脸冷漠。
仿若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座冰冷的石雕。
厉霆泽抬手，故意在她面前做了暧昧的姿势。
本以为会将她逗得不好意思而羞涩。
没想到……
林芷径直从他身边经过，进了浴室去洗澡。
他转身看着紧闭的浴室门，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冲过澡后，林芷躺在床的另一侧，还没寻得舒服的姿势就被厉霆泽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手不安分，意图非常明显。
她蓦地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抬手将他的手无情的从身上推开。
语气冷漠道：“厉霆泽，我今晚不想。”
厉霆泽怔住了。
紧接着，林芷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如果你真的想，就快点！”
若刚刚她的无视让他尝到了挫败滋味，那么现在她这番话，彻彻底底将他踩在地上。
厉霆泽的内心深处一如既往的骄傲。
他单手撑起脑袋，鹰眸紧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语气不悦的问：“林芷，在你眼里，我就只想跟你亲密是吗？”
“这种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林芷别开眼看向花板，淡淡冷笑起来：“以前，你哪一次主动靠近我，不是为了亲密的事？”
厉霆泽表情瞬变冷。
细细回想过去的五年，的确如林芷的那样，他每一次主动都是为了跟她做亲密的事。
从前，无论有多委屈和难受，林芷从不会拒绝他，甚至会主动迎合他，让他无比尽兴。
现在，她不仅会不，还懂得如何让他扫兴。
可明明，他为了缓和彼茨婚姻已经在做出改变，为什么她却视而不见呢？
厉霆泽第一次想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他玩味的：“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的改变呢？为什么沈沐白只为你做一丁点事，就能让你花心思买礼物感恩呢？林芷，起来，我们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
林芷垂下眸子，想笑却笑不出。
她之所以会买礼物送沈沐白，只不过不想欠沈沐白什么，不想与沈沐白有太多的牵扯。
她没想到厉霆泽会这般看待她做的这些撇清行为。
多余的解释，她一句都不想。
昏暗的房间陷入沉默。
晚风从窗户吹来，将厉霆泽灼热的身体吹得通体冰冷。
良久，他才轻声开口：“林芷，我之前会好好试着爱你，是发自内心。”
林芷的心已经铸上铜墙铁壁。
她轻笑出声：“是吗？你真的能做到爱我爱到深入骨髓？将我当掌心挚宝，无条件呵护吗？哪怕牺牲你自己的命，也要护我一生一世？”
厉霆泽张了张口，想什么，却一个字都没出口。
眸子紧紧地望着林芷，五指紧紧地紧握成拳。
他不懂爱，也不懂得如何爱人。
他从记事开始就从未感受到什么是爱。
时候，他父母就一直感情不合，三一吵，五干架一场，将家里的气氛搞得十分阴郁。
宋雅和他父亲吵得失去理智时，甚至会拎着他到窗台，以把他扔下楼逼迫他父亲妥协。
时候，他还知道以哭来展示内心的恐惧。
慢慢的，他变得麻木。
哪怕宋雅气疯了将车开进湖里，他都不曾害怕一分。
大一些，厉爷爷也不待见他，处处为难他，不曾给予他半分爷辈的爱。
他的世界里，从没有爱这个词。
以至于，五年前林芷对他展示的那份热烈的爱意，他都不懂得珍惜。
也许，他不愿意离婚也跟原生家庭有很大的关系。
他内心深处，不愿意再步父母婚姻的后尘。
最初的他，本以为只要将林芷留在身边就可以了。
可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爱不能强求。
强求得来的不是爱。
厉霆泽从来都不会主动将敞开内心，更不会亲自揭开伤疤。
他看着她，反问道：“那你呢？”
明知道，她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他还是多此一问。
林芷心里却瞬间坦然了，她望着他，给予一记最灿烂的微笑：“厉霆泽，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五年前，我希望自己不曾跟你相遇过，不曾多管闲事，也更不会选择嫁给你。”
这一刻，她的笑像是无数把匕首，无情的扎在他的心脏上。
纵使在这种时候，他的大脑依旧会自动分配理智，捕捉到关键字眼。
他问：“求婚现场之前，你什么时候跟我相遇过？”
林芷不想去回想那一夜的事。
只是留下一句：一切都不重要了。
然后背过身沉沉睡去。
厉霆泽的心彻底躁动起来，没了半点睡意，起身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让人去彻查林芷的所有过往。
挂羚话，他独自一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静静的看着漆黑的外面。
他心里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才会做出不符合他一贯行事风格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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