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莲池探毒后,唐浔韫与白逸之便时不时往后庭探看,欲查出些什么。
白逸之忽然问道:“瞧你那日神色,似乎是认得这毒物的,究竟是什么?可伤人性命否?”
“汞,即是……水银……”唐浔韫又想了一想,极力在脑中搜索着曾看过的医书,又解释了一番:“应当是与我的叫法不通,古时称之为朱砂、丹砂之类的药物!”
白逸之仔细思量,才道:“我师父多年研习医术药理,也听闻过丹砂,乃镇心安神、清热解毒之药,怎么会有毒性,我却没听过……”
“道你才疏学浅你偏不信!这丹砂本无毒性,但丹砂可烧之成水银,积变又还成丹砂,丹砂即硫化汞,加热即分解而得到汞,后采用硫化汞可制成水银,水银乃是一种慢性剧毒之物,常年用来,定然伤败五脏六腑……”
见白逸之依旧一脑门子疑问,她也不愿再做多解释,倘若未学现代药理的,如何弄得清楚,幸而唐浔韫为医者世家,故这些个知识,也不在话下。
她乍然一想,曾闻阿离道来,惠昭夫人正是常年用了这丹砂所制药物才可安然入睡,可听闻白逸之道,若非自家种植,市面上是极少有这种药物的,故定是有人偷盗了夫人所用的药材才得以炼制毒物。
“我知道了!”白逸之忽然与她想到了一处,道:“这莲花池水皆是自厨司院子里的井水引流而来,若是有了回流也未可知!”
唐浔韫不禁打了个寒颤,细思恐极,她道:“好狠的手段,这郡南府上下皆饮用食用的这井水,如此一来,没有一人能逃的过误食水银中毒!”
远处桃雅正迎面而来,唐浔韫认出了她,知晓她为府中管事,倘若有人在院子烧制水银,定然是逃不出她眼睛的,她忽然喊住桃雅。
桃雅走近,福了福身子:“请白公子,唐姑娘安!”
白逸之生怕她将疑心转到了桃雅身上,忙在她耳畔声提醒道:“桃雅姑娘是师妹心腹之人,你可莫要胡乱揣测才好!”
“明白!”浔韫冲他比了个手势,再问:“桃雅姐姐,最近以来,府中可有什么异样?”
桃雅回想了想,并未察觉府中有什么不同,故笑了笑而问道:“姑娘想问什么?”
她瞬间语塞,不知该如何问道,白逸之只好转移了话题,也笑问道:“韫儿是想问……师妹在哪?”
“主子在陪同夫人下棋!”桃雅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正好夫人也在,不如我们将此事告知,也好叫师妹做个防备,尤其我们不知这毒物究竟在水中放了多久,这人命关之事,倘若再拖延了,恐……”未等白逸之完此话,她便先行了一步:“那快走吧!别了!”
“还真是个急性子!”白逸之无语跟上。
惠昭夫人正正举着白棋思虑不断,摇摆不定,阮月一笑,指着棋盘上:“母亲,这一片可是无有生机了……”
“是啊!这不又要输了。”惠昭夫人总是如此,瞧着阮月,心中总是骄傲的。
“母亲,您觉着浔韫如何?”
听得她如此一问,夫人笑了一笑,自从唐浔韫进了郡南府,以阮月义妹之名日日在这府中,也无有什么规矩可学。
因着父母双亡,故唐浔韫瞧着惠昭夫人与阮月,也是羡慕不已。每每与夫人话聊,倒惹得惠昭夫人十分喜欢,觉着她真烂漫,至纯至善,也是深信阮月不会与什么凶恶之人相交。
她道:“这孩子胸无城府,虽时不时的有些胡言乱语,却是个善良的,心中有千百个法子哄得我高兴!如今瞧着她,倒忆及从前我们四姐妹在一起的时光,可惜岁月蹉跎……”
阮月心中沉思,那日听闻浔韫遭遇,确确是动了恻隐之心的,可这皇城之中勾心斗角的戏码日日都在上演,又有几人可信呢!
她实在是怕了,若她孤身一人,定然是可以什么都不顾及的,可还有母亲,还有阿离桃雅这众多需要她护着的人,为的他们,阮月也再不敢轻信旁人。
惠昭夫人又言:“母亲明白你担忧,但是也不可草木皆兵!魏太祖曹操曾疑心神医华佗以治病为由,欲开颅加害于他,故杀之,后因头风又犯,儿病重才悔之晚矣!月儿!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并非一概而论,疑心过甚总归不好!”
“女儿确实有些多心了……”阮月低下了头,浅浅一笑。
“凭着她这些日子以来只问有关你于你,其他重要之事一概不听不问,也不搭理旁人,便也得知她无有什么坏心思,既是自他乡而来,又没了父母,亦是个可怜之人……”
“姐姐!”唐浔韫忽然闯了进来,吓了惠昭夫人好一跳,她却不恼,笑道:“浔韫与逸之来了!快进来坐下。”
“夫人,那个……”她学着众丫鬟的模样行了一礼,便往一旁坐下。
阮月命阿离奉上了茶,对浔韫道:“妹妹若是不愿行礼,便免去了吧!”
“这孩子活泼可爱,我瞧着都高兴,近些日子在此住的可算便宜,丫头婆子们如何?可有不顺心的?”惠昭夫人眉眼带笑。
“回夫人话,都好都好……”唐浔韫起身,俯在阮月耳边道:“我有重要的事,姐姐叫他们退下吧!”
见左右之人熙熙攘攘地出了门去,只留了些心腹人站在一旁伺候。
唐浔韫便将那日所用的银针取了出来,放在了惠昭夫人与阮月面前。
惠昭夫人与阮月望着这与往常无异的银针,异口同声:“这是?”
“你心一些,千万莫碰着了那针!”白逸之在一旁叮嘱。
她上前,将阿离手中的帕子讨了过来,取了沾染了水银的银针置于上头,轻擦了一擦,一条银灰浅色划了过去。
她随后将那帕子展开,道:“兴许夫人与姐姐这会儿也觉着奇怪吧!此物学名为水银。”
“水银?”阮月惊了一惊,再回顾从前读过的医书,便曾在杂书之中看到过一眼,随之记了下来。
“姐姐知道水银?”
阮月道:“幼时曾在不入流的书中看到过,这水银乃剧毒之物,怎会在府中出现?”
白逸之将她手中帕子取过,置于一旁,解释道:“那日我与韫儿漫步后园中,忽见一婢女鬼鬼祟祟在那莲花池旁左右探看,总也不肯离去,见四下无人时便下了此物!”
“现下最要紧的便是,此物并不是什么轻易而得的,乃用丹砂炼制而成,这府中下人能得此,定然可疑!”唐浔韫一一将前后道了出来。
惠昭夫人身畔大丫头兰儿身子忽然抖了抖:“丹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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