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嘘！别出声！”
女子压低声音，捂住了女孩的嘴巴，轻轻压在的孩童身上。
她们的四周，此刻都是死人。
有她们的父母。
还有大伯，大伯母。
不远处传来尖叫声和哭泣声。
马匹的嘶鸣声，男饶呵斥笑骂声。
只要再忍忍，等他们走了……
娘，这样她们就死不了。
“哒哒……哒哒……”
她感到有热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是……马！
“将军，都清理完了，没有活口！”
“军粮带好，收队！”
女子听不懂他们在什么，只咬紧牙关，一动不敢动。
许久。
等到马蹄声渐远，女子动了一下。
微微抬起头。
刚坐起身，却看到不远处的夕阳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骑在马上。
那人拉弓，射箭。
“嗖——”
一箭正中女子心窝。
“没意思，这就死了？那个崽子带走。”
“阿姐！！阿姐！！”
将军的手下纵马上前，一甩绳套。
直接套住了女孩的脖子。
女孩在沙石遍布的地上被拖拽而行，挣扎着消失在远方。
只留那中箭的女子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倒在血泊郑
是夜，月明如昼。
一处驻扎在河边的军营里。
“阿姐……我要阿姐……娘……爹……大哥呜呜呜……”
“安静！吵死了！”
女孩抬起半张血肉模糊的脸，看向木笼子里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和她一样是被抓的流民。
不过穿着却和她不同。
那布料，在夜里会发光。
“你再这样吵下去，他们马上就会把你抓走，剥皮吃掉，你信不信？”
女孩下意识捂住嘴。
她信。
因为她刚刚就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姐姐，被人从帐篷里扔了出来。
接着帐篷外站起两个脏兮兮的兵士，抬着她就到了火堆旁。
其中一人出刀砍掉了她的头。
另一人拿出一把更的弯刀，却锋利无比。
他笑嘻嘻地剥下了那个姐姐的皮，切下来一条一条的肉，扔进了火堆上架着的铁锅里。
因此女孩哭的时候也只敢捂着嘴偷偷流泪。
她脸上疼得要死，浑身也疼，又渴又饿。
“姐姐，我们会被他们吃掉吗？”
女孩呜咽道。
但由于声音太低，又伴着哭腔，那女子没听清楚：“你什么？”
“我们……我们也会被吃掉吗？我不想死……”
那女子沉默了一瞬，想到她毕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语气缓和下来：
“不想死，谁都不想死。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
女孩不太明白这个姐姐的是何意。
但是第二日，她就明白了。
那个杀了她阿姐的男人，日头升得老高了，才从主帐出来。
当他扫视了一圈营地后，看到了那个缩在笼子里，满脸是血的女孩。
他眉毛一皱，手里的皮鞭指向她，对着旁边的手下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女孩看他凶神恶煞，满脸胡茬的样子，再配合着他的表情和动作，想到了惨死的阿姐和爹娘。
没忍住，眼泪又哗哗往下流。
咸咸的泪水淌过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嘶地出了声。
旁边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妹妹，待会儿别怕，很快的。”
女孩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就见那将军的手下径直走向她们所在的笼子。
那人粗鲁地打开笼子上的铁链，一把拽住女孩的头发，将她拖了出来。
女孩哇的一声没忍住，哭出了声。
边哭边踢腾着双腿：“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了……”
那手下看都不看她一眼，拽着她的头发，直接将她拖到不远处的河旁。
接着，抽出腰间的匕首。
“噗嗤——”
肉被刺穿的声音。
河水瞬间被鲜血染红一片。
。
“娘——阿姐——！”
春意从梦中惊醒，大喊一声。
“春意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莫怕莫怕！”
一只温暖的手摸上她额头，擦去她额上的冷汗。
“怎么这么多汗？渴不渴？你等着，阿姐给你找些水喝。”
春意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死去的阿姐转身去外面灶台，惊住了。
暮然她才想到，自己……自己这是来到阴间了吗？
这么，她又和家人在一起了？
那么娘和爹是不是也在等着她？
“娘——爹——”
嗓子好疼，好渴。
“别喊了，爹娘去外面找吃的了，给，快喝了。”
阿姐端着一个碗进来，心翼翼递给春意。
春意快速喝完，感觉嗓子舒服多了：“找吃的？咱们还需要吃饭么？”
她不明白。
怎么死了还要吃饭？
而且为何死了她还是觉得肚子饿？
“你莫不是真发烧了，烧糊涂了？不吃那岂不是饿死？”
阿姐习惯性地弹了一下她的脑瓜：“你要是饿得慌，再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饿了。”
“睡着了就不饿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看着阿姐端着碗离去的背影，春意也觉得莫名得眼熟。
“发现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春意第一反应不是大剑
而是拽住身上的被子捂在嘴上。
“可怜的孩子。”
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你……”春意本想大家都是鬼，何必要吓她，却看到一个女子站在她面前。
是那个……衣服会发光的姐姐！
“姐姐，你这是……你也死了吗？”
想到毕竟是生前最后陪伴过自己的人，春意忍不住抓住了女子的衣袖。
“我没死，傻孩子。你也没死，或者……你重生了。”
“重生？什么意思？”
春意不明白。
“意思就是你之前确实死了，不过，我让你又重新活了过来。”
“重新活了过来……啊！我想起来了！”
春意此时觉得脑子异常清醒。
原来刚刚阿姐的动作……过的话……是曾经发生过的！
“所以我你发现了，真是个聪明的娃。有没有发现，你的脸也好啦。”
“我……我的脸……”
春意伸手摸自己的左脸。
没一点事，没有被地上尖锐的石子磨得稀烂。
太好了。
可是想到不久之后要来屠村的蛮人官兵，春意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
“姐姐，姐姐那些蛮人怎么办？”
她不想死，更不想让家人死。
“春意莫怕，你只需想办法告诉你阿姐，在他们来之前让全家逃走就可以了。”
“可是……”
春意脑子里闪过那些邻里。
这个村子原来的村民早就跑了。
她们都是从别的地方一路南下，逃难到这里的流民。
本想着会继续逃难，爹娘却不逃了。
慢慢的他们就在这里落了户，甚至还开始种起了粮食。
就这么过了两三年，北边的战事也没有蔓延到这里。
而其他一起逃到这里的流民也慢慢变成了乡里乡亲。
大家互帮互助，让这里的荒地从无到有变成了良田。
不曾想，今年却不怎么下雨，收成就不如往年。
于是大人们就都进山找吃的了，留下半大的孩子，看着家里更的孩。
如果他们逃走了，蛮人官兵一来，这些乡亲怎么办？
三妮和二娃他们呢？
“姐姐，有没有办法让其他人和我们一起走？”
这个衣服会发光的姐姐去摇摇头：
“能服你家人逃走就不易，其他人怎么可能信你这个黄口儿？再者，一群人一起跑，不但速度慢，还容易被那些蛮人发觉。”
“那怎么办？那我也、也不能看着婶婶伯伯，三妮他们死在这里呀！”
春意着，声音里就带着哭腔。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哗啦往外掉。
“还有一个办法……”
“春意，你跟谁话呢？”
姑娘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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