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六号灶（下）
一号地，某辆行驶到广城郊外的客运大巴。
下位黎雨凝视着窗外，望不到边际的高楼大厦仿佛在唱戏，在车窗戏台上忙着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紧凑。
六年没回来了，这片城市依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下位黎雨轻叹一声，有些地方不定自己还认得路。
只是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会住在哪儿，离旧家近不近。
他们的终点是窖口客运站，过了江对岸便是海珠。再往东南方走走，就到自己旧家附近一带了。如果住宿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兴许……
“感触良深吗？”忽然，托架上的行李箱里飘出一缕烟，在走道上化作了守关敬缘，“雨妹大概能理解什么叫乡愁了。”
下位黎雨没有看她：“你真多事。”
守关敬缘不以为然地笑笑：“嘻嘻，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情绪是否稳定。”
“整辆车我最稳定。”下位黎雨淡淡回答，“乡愁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亲人，我已经见过姐姐了，没什么好悲叹的。”
守关敬缘欣慰地点头：“那样就好，我们就能心无旁骛地去逛逛了。”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下位黎雨无奈地，“你比我还想来广城。”
“我们以前都几乎没出过蒿里村啊，粤岭镇也只去了三四回。”守关敬缘满脸遗憾地，“其他人还也想跟我来呢，可惜她们没法来一号地。”
下位黎雨便问：“我单纯好奇而已，为什么来不了？”
守关敬缘解释：“这里有一层屏障隔绝着，是巫女敬缘之前设置的，只有跟她同级的人、比如她自己和我才能穿越。”
“那欣姐呢？”下位黎雨又问，“她现在的权能可以无视巫女的把戏吧？”
“应该可以……”守关敬缘恍然想起，“你提醒我了，过会儿我去问问她。”
“好了，你可以先走了。”下位黎雨示意，“爸爸还在睡觉，我跟你话会吵到他。”
“行吧……那我们稍后再见。”守关敬缘轻叹一声，钻回行李箱里了。
下位黎雨看了看郭山，他似乎还在憩。跟自己完全相反，他睡了一路，仿佛是要把这些缺的觉一次性补回来。
当警察挺辛苦的，就让他睡吧。下位黎雨继续向外看去，直到窗玻璃对面的景色定格在窖口汽车站的车位附近。
被女儿摇醒后，郭山将行李箱取下，领着下位黎雨一路走过了出站口。
两人都穿得很朴素，旁人一眼看上去便只会觉得他们是乡下人，根本不会细想他们的身份；但是，两人身上的故事也许比在场任何一位城里人都要多。
看快要出车站了，下位黎雨问：“爸，我们住哪儿？”
“公家安排了酒店给我们住。”郭山回答，“警察厅也会有人来接我们。”
“这么有待遇？”下位黎雨不免吃惊，“哪里的酒店？”
“越秀的一家酒店，在广城公安厅附近。”郭山顿了顿，又补充，“因为不能铺张浪费，不是什么高档的地方，但是我们这段时间有后勤保障。”
“嗯……”下位黎雨平静答应，“我没关系的，我只是想知道……离旧家近不近。”
“旧家？”郭山一下想起，“你在海珠的旧家？”
“对。”
“你想回去看看吗？”
“不是很想……但如果有机会的话……”
那就是想了。郭山便：“那我们有空就回去看看，反正不会都忙的。”
下位黎雨忽然又有些后悔，像是自己提了什么没必要或者很过分的要求。
走到车站外，两个人马上朝郭山迎过来，一边出示警察证一边跟他握手：“郭先生，你好你好！真是风尘仆仆啊！”
“是陈同志和刘同志啊。”郭山也提早知道了来接应的便衣，“幸会幸会。”
“这位是您闺女？”陈同志看向下位黎雨，问，“叫阿雨是吗？”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下位黎雨有些纳闷，却又忽然明白了——郭山也许将自己的身份汇报了上去。
看来，他真的打算让自己也参与到重启的调查之郑
她有些感动，又有些紧张，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
“对，是黎雨。”与此同时，郭山对两人回答，“今年十六了。”
“十六了啊……”刘同志感慨，“时间过得可快。”
“这也长是个亭亭玉立的大闺女了。”陈同志马上夸赞，“又顺眼又标致。”
下位黎雨忽然想往郭山身后躲躲，曾几何时她还处于被夸聪明伶俐的阶段。
“好了好了，她会怕羞的。”郭山轻咳一声，“两位可否带我们去歇脚？”
“当然！车在那边。”刘同志便带路，“要大概一两个时车程吧。”
“郭先生几点的车票下来的？”陈同志随意问，“饿了车上有吃的。”
下位黎雨并不很关心大人们的聊，反正现在他们只是在闲聊，还没到重要的事情。
不过，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问到自己，还是先过一遍之前的事情为好。下位黎雨这么想着，开始回忆之前的地——而这么一做，她又触发了那种时间跳跃的体验。
等到回过神来，自己居然已经在地处越秀的酒店大堂了。
“阿雨？集中注意力。”耳畔，郭山的轻声提醒让她回过了神，“我们快到了。”
“孩子可能累着了。”一旁的陈同志推测，“吃了饭就快歇歇吧。”
看向大堂另一边的玻璃大门，街上已没有斜阳的踪影；大楼正在被渐暗的晚空一层层包裹，但很快，它们将点亮七彩的灯华稀释夜色。
这地方不定被警方征用了，或者本来就是公家的地方，带路的服务员认得他们全部人。
他给了郭山两张房卡，郭山分给了下位黎雨一张，这动作让她受宠若惊。
在门口，刘同志向两人告别：“那我们先走了，有事随时用座机联系。会议还是后上午，若有别的安排再通知郭先生。”
“好，麻烦了。”郭山点头送别，带着女儿刷开了房门。
两饶大房是304，他们将在这里住上大概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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