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祖感到一阵眩晕,对方的情报能力远超他的预估。
他稳住心神,试图扳回一城。
“张阁老果然消息灵通。
不过,出事的是我儿子陈雷。
他年轻荒唐,行事不周,虽然对我这个做父亲的声誉有所影响,但毕竟是他个饶问题。
组织的调查,暂时还牵扯不到我的核心工作上……”
“No, no, no…”那个别扭的声音打断他,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
“陈先生,看来你还没看清风暴的全貌。根据我们‘问阁’掌握的最核心情报,叶家这次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一个陈雷。
他们要借你儿子这个突破口,彻底斩断你们陈家这条线!
把你,连同你经营多年的根基,连根拔起!
彻底清洗!
叶家早就布局了东南省,谭远山就是他们的马前卒。
而现在,他们明显抓住了机会!”
对面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寒意。
“失去了东南这把交椅,失去了陈家的权势光环,你陈耀祖,对我‘问阁’,还有什么价值呢?呵呵……一枚弃子罢了。”
最后一句“弃子”像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陈耀祖最后一丝侥幸。
他额头青筋暴起,手指死死攥紧了话筒,指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沉默了几秒,他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
“价值?张阁老,我陈耀祖主政东南十年!十年!这里每一个关键项目的审批,每一笔大型资金的流向,每一次产业政策的调整,甚至……某些绝密科研机构的动态和瓶颈难题,都在我的脑子里!
‘第七研究所’最近在‘穹’项目上取得的突破性进展,你们‘问阁’,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他几乎是嘶吼出“穹项目”四个字。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这死寂比任何声音都更让陈耀祖窒息。
几秒钟后,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依旧别扭,却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的贪婪。
“哦?‘穹’……陈先生,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很深、很深的兴趣。”
陈耀祖知道,他赌对了。
他强行稳住几乎要失控的呼吸。
“我需要看到‘问阁’的实力和诚意。
救我儿子陈雷!让他活着,安全地离开现在的困境。
只要我确认他安然无恙,走出那扇门……”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关于‘穹’的一切核心资料。”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似乎那头在进行评估和内部通讯。
很快,声音回复。
“哈!陈耀祖,你果然是个狠角色,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还给我们出了个难题。
不过……这个难题,我喜欢。”
“成交!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换‘穹’的秘密,这笔生意,我们‘问阁’做了!”
“但记住你的承诺。
准备好资料,保持这个通讯频道的绝对静默和待机状态。
剩下的……” 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来搞定。”
“咔哒。”
没有多余的废话,对方直接切断了通讯。
冷酷、高效、不容置疑。
冰冷的忙音瞬间充斥了听筒,也仿佛抽空了陈耀祖全身的力气。
他像个断了线的木偶,颓然瘫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
话筒从他手中滑落,悬在半空,兀自发出单调刺耳的“嘟…嘟…嘟…”声。
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如同一曲诡异的丧钟。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紧贴在背上。
冰冷刺骨。
他双眼空洞地望着花板上华丽却冰冷的吊灯雕饰,大脑一片空白。
叛国之罪的沉重枷锁,儿子未知的命运,整个家族倾覆的阴影,以及对那个“穹”项目泄密可能造成的可怕后果的模糊恐惧……
无数种情绪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和灵魂。
书房里昂贵的檀香气息,此刻闻起来只觉得恶心欲呕。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无意识地投向巨大的落地窗外。
外面是沉沉的夜色,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朦胧闪烁,像无数窥探的眼睛。
就在这时!
他似乎看到窗外狭窄的窗沿上,有什么东西极其迅速地一闪而过!
快得如同错觉,更像是一团模糊扭曲的黑影,瞬间融入了更浓的黑暗之郑
“谁?!”
陈耀祖心脏骤然停跳一拍,肾上腺素飙升。
猛地,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他像一头受惊的困兽,一步冲到窗边,“哗啦”一声用力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空空如也。
只有冰冷光滑的玻璃反射着他自己那张因惊恐而扭曲变形的脸。
窗外是近乎垂直的墙壁,下面是坚硬的花岗岩地面,距离二楼书房的高度足有六七米。
中间没有任何可供攀援的管道或落脚点。
窗户打开,冷风吹来。
陈耀祖不由的深深的打了一个冷战。
陈耀祖双手撑在冰冷的玻璃上,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瞪大眼睛,近乎疯狂地扫视着窗外的每一寸空间。
——寂静的庭院,婆娑的树影,远处围墙的轮廓……
然而,什么都没樱
“幻觉……一定是幻觉……”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最近……压力太大了……太紧张了……”
他抬手用力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惊魂一瞥带来的寒意。
然而,那份冰冷的窥视感却如同附骨之蛆,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猛地拉上了窗帘,仿佛要将那未知的恐惧隔绝在外。
书房重新陷入台灯制造的昏暗孤岛,但空气中弥漫的危机感,却比刚才更加浓厚。
更加令人窒息。
窗外的黑暗里,似乎隐藏着无数双眼睛。
正冷冷地注视着这只即将坠入深渊的困兽。
而那黑影,真的只是幻觉吗?
陈耀祖坐回了梯子上,不停的坐着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他的心绪终于得以平稳。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
那张黑色名片呢?
他记得清清楚楚,明明放在桌子上的,怎么不见了呢?
这一刻,陈耀祖只觉得呼吸急促,好像有人饿出了他的喉咙。
这一刻,他——
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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