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影晃动，过了许久才重新聚焦。
听觉也好像重新发挥作用，一阵阵嘈杂无比的声音灌入耳中，让他有些恍惚，分不清此刻是在何时何地。
上日头又已高悬，刺目的阳光让江去病有些不适应，半眯着眼睛打量周围。
最先看见的便是逆着光的无支祁，一头白发被阳光镀了一层朦胧的光圈，嘴角叼着烟，烟雾袅袅，神情复杂的盯着自己，显得神圣而又妖异。
这双眼眸让江去病不由得回想起刚才那遮蔽日一般的巨大眼睛，那一瞬间发自内心的恐惧感，让他把将要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无支祁啊，无支祁，看来你还是对我没有死心呐！！”
江去病沉默少许，强行收敛心头思绪，忽然身后有人在扶自己起来，手掌宽大，骨节突出。余光一扫，竟然是靳波。
不仅是他，此刻整个操场上面已经人满为患，男男女女皆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脸上带着惊恐和兴奋混杂在一起的表情，嘈杂的声音正是由此而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啊？”
江去病挣扎起身，满脸疑惑，此时的场景和他昏迷之前的场景割裂感太强，让他有些搞不清状况。
“刚才地震了。”
靳波话不多，但言简意赅。短短几个字，就让江去病明白为啥所有人都跑到操场上来。
林芝在一旁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她刚才一直都很清醒，亲眼见着江去病躺在地上不久，呼吸便变得无比绵长，身体也好像和环境融为一体，明明就在眼前，却总有一种看不见他的错觉。
再之后不久，便是一阵摇地动，那强烈的震感让她毫不怀疑再等几秒，一场惨绝人寰的惨剧就会在她眼前上演。
直到她看见无支祁大步从远方赶来，一个眨眼就来到面前，对着躺在地上的江去病一声怒喝，震动这才渐渐平息。
然后便是无数惊慌失措的学生从各个宿舍楼跑来，皆面无人色，惶恐不安，和现在叽叽喳喳的样子不可同日而语。
她也看见了人群之中的靳波，不仅是因为他身材高大，而是只有他一人带着行李，手中抱着一个木头盒子，跑的飞快。
靳波也自然看见了人还没多起来的操场上，林芝一人独立，身旁还有自己另外两个室友。
当他赶到时，江去病已经被无支祁摇的差不多醒了，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叫吴奇的同学目光之中竟然出现了骇饶光芒，那光芒让他不寒而栗，好似被洪荒猛兽盯上一般，灵魂都止不住的颤抖。
他止住脚步，只觉得地震的危险和眼前这个人比起来好像根本不值得一提。
好在林芝来到他身旁，才让他这种感觉稍微好点，看着躺在地上即将苏醒的江去病，他想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出口，只好默默地去扶起。
刚走上前，就听吴奇同学阴森森的嘀咕了一句什么牛逼，合道啥的，他不太理解，只好装作没听见。
但现在，这句话再次出现，是江去病在问。
“你刚才什么，什么合道一座城？”
“你不知道？”
无支祁反而一脸错愕，“你不知道就敢乱搞的？”
“我要是知道就不乱搞了。。。”
江去病挠挠头，直觉告诉他这地震和他有关。
无支祁好像被这话给噎住了，沉默半晌，才试着组织语言道，“万物皆有灵，这个你知道吧？”
江去病其实不知道，但怕无支祁嫌弃他，什么都不和他了，还是点点头，“知道。”
“知道就好。”
无支祁想了想，“活物有灵，死物有灵，一座千年古城自然也有灵。”
江去病没听过古城成精，但知道世界各地都有幽灵船的传，想必道理是一样的。
于是点点头，“明白。”
“所以，你刚才是想吞噬这座城，或者被这座城吞噬喽？真牛逼，我都不敢这么干！！”
无支祁竖起大拇指，似赞美似嘲笑，“这古城往了，承载千万饶命数，往大了，与一国气运息息相关，我还是想不通，你哪来的胆子？就算你是金。。。”
他突然闭口不言，好像碰触了什么忌讳。
但江去病已经明白他要什么了，金蝉子呗。
他又不是傻逼，这他妈又是唐僧的又是蝉鸣的，他怎么可能不去上网查查资料啥的？
上古凶兽之首，六翅金蝉，吞噬万灵，唐僧前世。
尽管他很不想和这位扯上关系，但事实已经告诉他，他好像已经跑不掉了！
沉默半晌，还是虚心请教道，“我不知道刚才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好像是这座城先勾引我的。”
“噗。。。。”
无支祁差点被逗乐了，“这应该和你身后的怨灵有关，毕竟他们也算是这座城的一部分意志吧。他们认可了你，也代表着这座城相对认可了你，用你们的话怎么来着？”
他想了一会，一拍大腿，“就是这城对你开放了一部分权限！！”
“那我就城隍呗。。。”
江去病有些理解了，却被无支祁挥手反驳，“屁嘞，城隍最多算马仔，你这是半个话事人啊，能一样吗？”
“我擦嘞！”
江去病被他的有些上头，兴奋道，“那我能干什么？”
“啥都干不了！！”
无支祁转头就是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你现在就像是他的干儿子，虽然有名分，但没有决定权懂吗？”
或许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打击这家伙的自信心了，还是想了想安慰道，
“但没关系，谁义子不能翻身把歌唱，你只要好好努力，总有一可以当家做主的嘛。”
他脸上带着坏笑，拍拍有些蔫头巴脑的江去病，
“你不是喜欢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背嘛？你想想，当你有一成了这座城的主人，整背座城在身上，看谁不爽就直接把城丢出去，给他丫的镇压了，多他妈威风！！！”
这一瞬间，江去病感觉自己的血管都快要凝固住了，他脑海里立刻想到了一座常年积雪却始终不喷发的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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