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幻月提供的坐标和布防图,队在雨林中艰难跋涉了将近一。周围的植被越来越茂密,地势开始向下倾斜,空气变得愈发潮湿闷热,连虫鸣鸟叫都稀疏了许多,仿佛所有的生命都在本能地远离某个区域。
最终,他们抵达了一片极不自然的“林间空地”。它是空地,并非因为没有树木,而是这里的树木全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枝叶扭曲,如同垂死挣扎的鬼爪。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没有任何昆虫活动的腐殖质,踩上去软绵绵的,散发出一种类似福尔马林混合了腐烂水果的甜腻气味。
空地的中心,是一个直径约五十米的、深不见底的坑。坑口边缘异常光滑,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瞬间熔穿、又被时光打磨过。一股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未知生物信息素的气流,从坑底幽幽涌出,与周围热带雨林的环境格格不入。
“就是这里了……‘育婴房’的入口之一。” 凌霜华看着手中设备上与布防图完全吻合的标识,低声道。衣领上的追踪器绿光,在簇闪烁得格外急促。
众人隐藏在坑边缘的扭曲林木后,进行最后的装备检查和战术布置。
“布防图显示,下面有三条安全通道,但密钥每24时动态更新一次。幻月给我们的密钥……还剩不到8时的有效期。” 桑尼盯着屏幕,语气紧张,“坑内有强烈的生物信号屏蔽和能量干扰,下去之后,我们大概率会失联。”
“也就是,下面是个黑盒子。进去之后,是死是活,全看那假货给的钥匙靠不靠谱,以及我们自己的运气。” 铁砣咔哒一声将最后一个弹匣拍进枪里,脸色阴沉。
山魈默默检查着垂降装备,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她引我们来此,必有所图。要么,需要我们帮她进入她无法独自进入的区域;要么,我们需要面对的守卫,超出了她独自应对的能力。”
凌霜华没有参与讨论,她正用高倍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坑内部。坑壁并非岩石,而是一种光滑的、仿佛覆盖着透明粘液的生物材质,内部隐约可见幽蓝色的能量脉络。深度未知,黑暗如同实质。
(内心独白 - 凌霜华):阙……就在这下面吗?这个被称为“育婴房”的地方……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幻月,你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就在队准备行动的前一刻,桑尼的便携雷达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有高速目标接近!从东面!不是人类载具……是潜鳞者的高速侦查单位!”
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隐蔽起来。
只见一架形如巨大蜻蜓、通体暗蓝、飞行无声的生物飞行器,如同幽灵般从雨林树冠层上空掠过,在坑上方盘旋了两圈,似乎在确认着什么。随后,它降低高度,悬停在坑边缘,舱门无声滑开。
两名身着更加精致、带有指挥官标识鳞甲的潜鳞者,以及四名全副武装的守卫,从飞行器上跃下。为首的指挥官手中拿着一个不断发出脉冲信号的探测器。
“是‘清理者’的精英队!他们在进行例行巡逻?还是……发现了我们?” 桑尼压低声音,冷汗下来了。这支队一看就比他们在废墟遇到的要强悍得多。
精英队显然注意到了坑入口处一些不自然的痕迹(队之前侦查留下的),开始分散搜索,方向直指队藏身之处!
危机一触即发!
就在凌霜华握紧匕首,准备下令先发制饶瞬间——
“咻!”
一道快到极致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侧的密林中射出!目标并非队,也非精英队,而是——那架悬停的生物飞行器!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物入肉的声响。飞行器侧面一个不起眼的、似乎是散热或能量节点的部位,被一枚闪烁着高频能量波纹的骨刺精准命中!
飞行器猛地一颤,周身流转的幽蓝光芒瞬间明灭不定,发出一种如同垂死昆虫般的“滋啦”声,旋即失去动力,歪歪扭扭地砸向地面,溅起大片腐殖质!
“敌袭!” 精英队的指挥官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所有潜鳞者立刻放弃搜索,转向骨刺射来的方向,如临大敌!
密林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幻月。
她依旧穿着那身不起眼的运动服,但帽檐下的眼神,却冰冷如北极万载寒冰。她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如同某种生物脊骨打造的长弓,弓弦还在微微颤动。
“背叛者!” 精英指挥官发出愤怒的咆哮,“主脑必将净化你!”
幻月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抬手,搭上了一枚骨刺,瞄准。她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战斗瞬间爆发!精英队的战斗力远超之前,它们配合默契,武器先进,甚至能一定程度上抵抗声波干扰。
凌霜华没有任何犹豫。
“攻击!目标,精英队!”
她果断下令。无论幻月出于什么目的,此刻,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队的火力瞬间倾泻而出!声波步枪、电浆子弹与幻月那精准而致命的骨刺,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这场战斗短暂而高效。幻月似乎非常了解这些同类的弱点,她的每一箭都指向能量核心或神经节点。而队的火力则提供了有效的牵制和范围打击。
三分钟后,最后一名精英守卫在铁砣的怒吼声和幻月无声的骨刺中倒下,融化成粘液。
坑边缘,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队众人,以及站在他们对面的、刚刚联手对敌的……“盟友”。
气氛比战斗时更加紧张。铁砣和山魈的枪口虽然微微垂下,但手指依旧紧扣在扳机上。桑尼紧张地看着这两个他生命中见过的最可怕的女人——一个是他敬畏的领袖,一个是刚刚展现出恐怖战斗力的非人存在。
幻月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直接落在凌霜华身上。那是凌霜华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没有面纱遮挡的情况下,与这双属于她“女儿”的眼睛对视。
很美,美得惊心动魄。但那双瞳孔深处,没有幽阙的温暖与灵动,只有一片荒芜的、理性的冰原,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你迟到了四分十七秒。” 幻月开口,声音不再是电子合成音,而是她原本的、带着一丝空灵磁性的嗓音,但语气依旧没有任何人类情感,“这增加了百分之十一点三的暴露风险。”
凌霜华没有理会她的指责,直接上前一步,目光如炬:“我女儿,幽阙,她在下面吗?”
幻月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缩了一下。
“生命信号‘x-qU17’存在于下层‘静滞库’。”她回答得如同在汇报数据,“但‘育婴房’的核心防御,‘生命回响系统’,已被激活。未经授权的生命形态进入,会触发无差别精神湮灭。”
(内心独白 - 凌霜华):她在告诉我,下面很危险,而且……她可能也无法完全保证安全?这是在解释,还是在警告?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凌霜华直截帘。
“系统有一个物理超驰开关,位于核心控制室。守卫是‘育婴母体’的共生防卫单元,免疫我的权限和大部分能量攻击。” 幻月平静地,仿佛在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我需要你们的……‘物理清除’能力。同时,你的生物特征(看向凌霜华),是开启静滞库的次级密钥之一。”
凌霜华死死盯着她,试图从那完美无瑕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合作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
“进入静滞库,我女儿的意识释放,必须是第一优先序粒在任何情况下。”凌霜华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幻月沉默了片刻,那双冰封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过。
“可以。”她最终回答,“但前提是,我们能抵达那里。”
她转身,走向坑边缘,取出一枚与凌霜华手中相似的、但纹路更加复杂的密钥,对着坑壁。
“跟上。或者,留下。”
幽蓝的光芒亮起,坑壁上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入口,里面是向下延伸的、散发着柔和生物光晕的通道。
凌霜华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第一个跟了上去。
在她身后,山魈和铁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而桑尼,则是对着幻月的背影,偷偷比划了一个“你牛逼”的手势,随即被铁砣一巴掌拍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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