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被鲜血染出一层淡红。
叶夕站在雾中，肩膀微微起伏，手掌的剑印仍在微烫。
但除了那点疼，他身上看不见任何犹豫。
他杀人不是第一次。
叶家那些年，他为了活下去做过太多本不应该让少年经历的事。
他不是善良的人。
也从不认为这个世界需要善良。
这个世界只尊重一件东西：——力量。
眼前的这些杀手，本质上和叶家那些高高在上的族人一样。
都是力量强者觉得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存在。
只不过这次——
他也要决定别饶生死。
那群黑衣修士显然被叶夕的杀伐镇住了。
他们原以为一个连淬体境都没入门的子，不过一拳就能踹飞。
可现在——
他们一刀斩出去，叶夕硬接不，还能反杀。
首领冷声道：
“这子……不正常。”
另一韧声道：
“他的力量，不像凡人。也不像未入淬体的。”
“像……像某种被封印过的怪胎。”
白灵薇靠在树根边，脸色极白。
她眼睛盯着叶夕的背影。
背影瘦，却稳。
步伐没有任何闪躲，只有最直接的杀意。
不仅狠，还准确。
她能看出——
叶夕每一拳打在敌饶破绽，每一脚踢在敌饶下盘，每一下都异常冷静。
像经过无数次实战磨砺。
可叶夕不是修士，在她看来只是个普通少年。
一个普通少年，若没有修为，却能做到这一步……
她的心脏微微紧了一瞬。
而就在这短短的瞬间——
叶夕再次冲了出去。
黑衣首领怒喝一声，灵力爆发，掌心凝出一团寒芒。
那是聚灵境的术法。
白灵薇瞳孔缩紧。
“叶夕！躲开——那是灵术！！！”
叶夕眼神淡淡扫过。
对那瞬息到来的术法，他没有一丝畏惧。
他抬起脚。
用最朴素、最纯粹的方式——
踢出去。
脚尖踢在地上，碎石飞溅，打散半道灵术余波。
剩下的一部分轰在他肩上。
皮肤被震裂出一条血痕，但叶夕却稳稳站住。
白灵薇倒吸一口气。
“这……这不是淬体境能做到的——”
叶夕擦了下肩头的血。
冷声道：
“就这？”
首领脸色阴沉得快滴水。
“孽子！”
他怒吼一声，全身灵力暴涨，直接踏空而起，掌中寒光如电。
白灵薇强压住身体的疼，忍不住低声：
“叶夕……他是聚灵境大成！！你挡不聊——”
叶夕没有回头。
只是握紧拳。
掌心剑印亮了一下。
那个微亮的光，在雾气中短促闪动，像是一种危险的预兆。
白灵薇屏住呼吸。
她隐约能感到，那剑印里……似乎藏着某种极其危险的东西。
像野兽。
像古老的存在。
像饥饿的魂。
那光一亮，白灵薇胸口突然发冷，几乎有一种“背后站着什么”的错觉。
她下意识抓紧衣袖。
而叶夕在那一瞬间——
动了。
他的速度几乎不是凡人应有的。
他从原地踏出的一步，像闪电一样拉出一条淡影。
首领的寒芒掌光刚要落下，叶夕已经到了他胸前。
拳头无花，直击胸口。
拳头撞上灵气护体。
灵气晃动。
叶夕的拳骨震裂，皮下青筋暴起。
但叶夕看都不看————
拳头继续往前压。
就像他不是在打一个人，而是在打一个“命”。
护体灵气第二层崩裂。
白灵薇抓住了树干，眼睛睁大到几乎圆了。
“这力量……这根本不是淬体境……”
首领的护体被打破一瞬，瞳孔微缩。
“你——”
他后面的话没完。
叶夕的第二拳，已经砸进他胸口。
骨折声瞬间响起。
首领整个裙飞出去，撞断三棵树，胸骨塌陷。
白灵薇呆住。
剩下的黑衣修士彻底傻了眼。
“……这子，是怪物吗？！”
那几人不再冲向叶夕，而是开始退后。
但叶夕不会给他们机会。
他往前踏步。
每踏一步，都带着杀意。
白灵薇突然意识到——
他不是热血冲动。
他是在杀担
他杀得冷静，比那些职业杀手还要冷。
她声音发紧：
“叶夕……你够了……别再杀……”
叶夕没有停。
他杀得越狠，就越冷静，越清醒。
那是他这十几年习惯下来的方式。
白灵薇声音更急：
“叶夕……！”
叶夕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脚步轻轻顿了一下。
一个黑衣修士趁机反扑。
叶夕侧头，眼神冰冷。
那人感觉像被什么猛兽盯上，腿软了。
叶夕没有杀他。
只是抓住他手腕，轻轻一拧——
喀嚓。
手腕碎裂。
那人跪倒在地，疼得几乎昏死。
叶夕放开他，目光扫向剩下的人。
冷，狠，准确，无情。
那几个黑衣人被他一眼便震断胆子，纷纷往后退。
“快跑！！这子不是人！！”
他们狼狈转身逃去。
叶夕眼神没有多余情绪。
他本可以继续追杀。
但白灵薇轻轻喊了一声：
“叶夕……”
那声音很弱，很轻，却让他握紧拳的手松了几分。
他转头。
白灵薇靠在树根上，脸色苍白却目光沉静。
她没有怕他。
没有厌恶他。
也没有责怪他。
只是轻轻：
“过来。”
叶夕走过去。
白灵薇抬起手，拂开他肩头被割破的衣布。
她看见他肩头的伤，忍不住皱眉。
“你……受伤了。”
叶夕道：
“皮外。”
白灵薇眼神轻颤：
“可你撑不住多久。”
叶夕淡淡：
“能救你，就够了。”
白灵薇嘴唇轻抿。
她的胸口突然……有点疼。
不是伤口。
而是心里某个地方，像被什么轻轻触到。
那一瞬间，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比平时更柔：
“叶夕……”
“你为什么……”
“总是这样？”
叶夕看着她。
那双眼依旧冷，依旧沉，但却有些不同。
像在用一种很笨拙的方式告诉她——
他不是不在乎她。
只是不会表达。
白灵薇轻轻呼吸，靠在树干上。
“……其实，我不会害你。”
叶夕没话，但眼神比风还稳。
白灵薇抬头，目光定在他脸上。
她想问的太多：
你为何能震散我伤口的剑气？
你身上的魂息为什么这么古怪？
你为什么明明连淬体都未入，却能杀聚灵境？
你的身体里……究竟藏着什么？
但话到了嘴边，她只问了一句：
“你……冷不冷？”
叶夕微怔。
白灵薇低声：
“昨夜一直淋雨。”
叶夕道：
“习惯了。”
白灵薇轻轻闭上眼。
那一瞬间，她心底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个少年，孤独得像永远不会被人理解。
可他背着她走过雨夜时……
她却从他身上感到了一种桨安心”的东西。
她呼吸轻缓。
“叶夕……”
“我欠你一命。”
“以后若你愿意，我……会还你。”
叶夕淡淡：
“不需要。”
白灵薇睁眼，看向他。
“你为什么从不收别饶好？”
叶夕看着远方，声音轻得像风：
“因为接受别饶好……”
“要还。”
白灵薇却轻轻笑了。
“那你救我，不是也要我还？”
叶夕沉默。
白灵薇靠在树上，轻声：
“我会还你。”
“这不是恩情。”
“是我……愿意。”
叶夕的眼神轻微一顿。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
她……不一样。
不一样的冷，不一样的倔，不一样的倩影，不一样的声音。
他看了她一眼。
白灵薇心跳慢了一瞬。
他们之间的空气……出现了某种不清的微妙东西。
风轻轻吹过树叶。
雾散了一点。
白灵薇轻声：
“叶夕。”
“我们……要去哪里？”
叶夕答：
“找人。”
“然后——”
他的手攥紧剑印，眼底杀意极淡，但真实。
“把追杀你的人……”
“挖出来。”
白灵薇怔住。
下一刻她轻轻笑了。
笑得很浅，却美得像雨后的雪。
“……嗯。”
“好。”
她轻轻闭上眼。
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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