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收起那张感应纸，纸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他没有言语，将纸仔细折好，收入怀中，随即握紧了手中的断霜剑。
身后的队伍悄然散开，十二人紧贴岩壁，缓缓向前推进。葬风谷的入口幽暗深邃，宛如一张巨口，吞噬着一切光亮。地面潮湿滑腻，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某种警告。
他迈出一步，脚底忽感异样。并非积水或泥泞，而是一种被反复碾压过的灰烬质福他蹲下身，指尖轻触，捻了一点细灰，凑近鼻端嗅了嗅，却无任何气味。
可就在那一瞬，心头猛然一紧，危险的气息如针般刺入神经。
前方三丈处的石壁有异。表面看似坚岩，但空气中灵气的流动紊乱不堪，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他抬手示意停下，队伍立刻静止，无人出声。
他取出一张符纸，轻轻一抛。符纸飞至半空时骤然偏移，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倏地贴上石壁。微光一闪，符纸泛起淡淡辉芒，紧接着，石壁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
幻阵已破。
叶尘起身，低声下令：“贴墙走，避开中央。”
众茹头，依次从边缘缓步前校台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越往下，寒意越重。两侧石壁上开始浮现出刻痕，歪斜凌乱的符号连成一片，像是被人用手指生生抠凿而出。
行至中庭，空间豁然开阔。头顶半塌的屋顶透进些许月光，洒落在中央一座倾倒的石台上。四周分出四条通道，各自延伸向未知的黑暗。
他正欲下令分组探查，脚步尚未迈出，地面忽然剧烈一震。
一块石板猛然下陷。两名弟子反应稍慢，险些坠入坑中，身旁同伴迅速伸手将他们拽回。还未站稳，四面墙壁骤然射出无数黑箭，速度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叶尘将剑鞘重重砸向地面，一股劲力瞬间扩散。几支箭矢在空中偏转方向，钉入旁边的石柱，发出清脆的“叮”声。他厉声喝道：“结阵！”
三人一组立即背靠背站定，有人拔剑戒备，有人撑起护盾。阵型尚未完全成型，数道黑影已从屋顶跃下，落地无声，手中兵刃直取咽喉。
战斗爆发。
一名弟子刚挡住一刀，后背便被阴雷符击中，整个人乒在地。另一人欲上前搀扶，却被一根细线缠住脚踝，猛地一扯，竟被拖入一条极窄的地缝之郑那缝隙不过巴掌宽，人一没入，立刻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叶尘一剑逼托人，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中大震。他欲冲上前救人，却被三名灰袍人围攻，刀锋交错，攻势凌厉，只得回身防守。
这些人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更棘手的是，他们对地形极为熟悉。叶尘刚退至东侧通道口，却发现已被碎石彻底封死。西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
他迅速扫视四周，察觉敌人正是从西侧密道源源不断涌出。地上留有新鲜划痕，还有几滴未干的血迹。他当即下令：“两组轮流掩护，向北撤退！”
可才走出几步，北侧花板轰然塌落，巨石砸下，彻底堵死了去路。
队伍被迫退回中庭，陷入包围。剩余九人聚拢一处，两人手臂带伤，一人肋骨破裂，鲜血渗出，倚靠着石柱喘息。其余人脸上布满汗珠，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这时，又有四名灰袍人自暗门走出，立于外围，形成半圆包围之势。他们戴着由白骨制成的面具，眼眶空洞漆黑，沉默伫立，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某个命令。
叶尘站在最前，剑尖垂地。他清楚，对方是在拖延时间——或许在等援兵，又或许在酝酿致命一击。
他回头望了一眼刚才弟子被拖走的地方。地面平整如初，不见丝毫缝隙。但他记得那人临消失前的最后一句嘶喊：“下面有东西在动！”
话音未落，脚下再度一震。
这一次，并非机关触发，而是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仿佛某种庞然之物正缓缓向上攀爬。周围的灰袍人竟齐刷刷后退一步，动作一致，诡异至极。
叶尘凝视那片地面，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了一下。
裂缝再次撕裂，比之前宽出一倍。黑雾汹涌而出，夹杂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一只苍白的手率先探出，指节修长，指甲泛青。
他认得这只手。
三前，在黑石沟外，他曾亲眼看见同样的手从泥土中钻出，一把抓住逃兵的脚踝，将其硬生生拖入地下。
他咬紧牙关，低吼出声：“守住原地！我去救人！”
话音未落，人已疾冲而出。
距地缝尚有两步之遥，他挥剑斩出一道火光，逼退两侧扑来的敌人。火焰映照黑雾，雾气翻腾更甚。那只手已抓住边缘，另一只也缓缓伸出。
他冲至裂缝边，伸手去抓那名弟子的衣服。
然而就在指尖触及衣角的刹那，那只手猛然转向，五指张开，直扑他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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