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蹲在石缝前，指尖的朱砂尚未拭去。他闭目凝神，灵识悄然探出。那股阴寒之气顺着神识侵入，冷得异样，透着不祥。他睁眼起身，对药无尘道：“不是我们的人。”
药无尘眉头微皱：“外人？”
“嗯。”叶尘在衣角擦了擦手，“每夜子时，西北角的监测阵都会中断片刻。藏书阁的地脉早已枯竭，却有人借它传递灵息，如同老鼠穿墙。”
药无尘看着他：“你想查？”
“已经在查了。”叶尘向前走去，“你带人巡视灵田是昨日定下的安排。可你出发前，有弟子看见西区墙头闪过一道灰影，往北而去。时间太巧。”
药无尘不再多问。他清楚，叶尘从不无凭之语。
两人回到议事殿。叶尘走到玉简前，轻敲桌面。光幕开启，映出全秘图，几处光点闪烁。他在西北角连点两下，一条暗红线缓缓浮现，沿着废脉延伸至山外。
“这是什么？”
“逆向灵脉波动。”叶尘盯着那条线，“常人走灵路皆顺灵气而行，此人反其道而行之，借废脉隐匿踪迹。每日寅时外出，子时归来，已持续七日。”
药无尘吸了口气：“他在传递消息。”
“还不止如此。”叶尘目光落在藏书阁的位置，“朱砂是标记。他留下痕迹，既为自身定位，也可能供外界接应。我们所知之事，对方或许早已掌握。”
药无尘沉吟片刻：“是否先封锁藏书阁？”
“不可轻动。”叶尘摇头，“此刻出手必会惊动他。幕后之人尚不明朗，贸然行动只会逼他更换路径，更难追踪。”
“那该如何应对？”
叶尘走向墙边，取来一张空白灵符，画下一道纹路。那纹看似寻常，实则暗藏追踪之效。他将符递予药无尘：“你把它原样埋回去，切勿声张，就当一切如常。”
药无尘接过符纸：“我亲自去。”
“还樱”叶尘取出三枚感应符，“今晚子时前，派三位可信弟子，以检修设备为由，在藏书阁周围布设监控点。位置要偏，动作要缓，不可引人注意。”
药无尘记下方位：“需要我在外接应吗？”
“不必。”叶尘坐回主位，“我在殿内等候。”
药无尘离去后，叶尘调出灵流监控画面，目光紧锁光幕。时间缓缓流逝，大殿寂静，唯有铜盘滴答作响。
子时将至。
他轻轻叩击桌面，一下，两下，三下。他在等那个节奏。
光幕上，西北角的监测点开始闪烁，那条暗红线再度亮起，顺着废脉缓缓移动。
来了。
叶尘不动声色，也未唤人。他静静注视着那条线，看它逼近藏书阁，最终停驻。
数分钟后，信号中断。一如往常，短约半炷香时间。
但他察觉，此次中断比以往多了十息。
明对方停留更久。
他立即查看方才布下的感应符传回的数据。其中一枚捕捉到一丝极微弱的灵息，与朱砂中的阴寒气息完全一致。
确认无疑。
不是错觉，亦非巧合。确有人 nightly 潜入，窃取情报。
叶尘起身，踱至铜盘前，指尖抚过表面。那道指甲划痕仍在。他想起药无尘提过，登记册少了三页。
内部必有内应。
他转身回到案前，提笔写下几行字，召来一名执事：“明日一早召集核心人员开会，议题为运筹司丹药调配。”
执事问：“具体内容写什么？”
“就东区需调拨一批高阶丹药，数量写明，名录列全。”叶尘顿了顿，“但实际不调，空盒即可。”
执事一怔：“你是想演一场戏？”
“正是。”叶尘看着他，“我要看看，谁会把这消息送出去。”
执事领命退下。
大殿重归寂静。
叶尘独坐灯下，手中握着刚收回的感应符。符纸边缘略显焦黑，正是被阴寒气息侵蚀所致。他轻轻摩挲，神色平静。
药无尘推门而入，低声道：“符已埋好，位置与昨夜相同。暗哨也已安排妥当，三人轮值，不会露面。”
叶尘点头：“辛苦了。”
药无尘未走，站在桌旁略显迟疑：“你……会不会是玄阴宗所为？”
叶尘未答。他将感应符置于桌上，目光落在那条暗红线上。
玄阴宗以血色曼陀罗为记，而朱砂正是炼制曼陀罗印记的核心材料。
如此多的巧合，便不再是巧合。
但他此刻不能动。
对方敢派人潜入，必有准备。若此时揭破，只会令敌人迅速脱身。
他必须等。
等那人再次现身，等红线再度亮起，等追踪符带回更多线索。
药无尘见他沉默，也不再追问。他知道，叶尘正在思谋。
许久之后，叶尘才开口：“从今夜起，设灵识巡防轮值。每两个时辰换一班，重点盯防西北区域。人选务必可靠，名单由你拟定。”
“好。”
“另外，将言枢阵响应时限压缩至两日。所有匿名信件中，凡涉及资源调度者，优先处理。”
药无尘记下：“明白。”
他正欲离开，叶尘又唤住他：“将藏书阁旧档案全部取出，重新归档。对外宣称整理遗物，实则……逐本查验是否有被动过的痕迹。”
药无尘顿悟：“你是怀疑，消息藏在书里？”
“有可能。”叶尘淡淡道，“有些人，喜欢把秘密写在无人翻阅的地方。”
药无尘走后，叶尘独自留在殿郑灯火摇曳，映照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他打开玉简，再次调出灵流图。那条暗红线已然消失，监测阵恢复正常。
但那枚埋下的追踪符，仍在微微发热。
明灵息尚未散尽。
他凝视光幕，继续敲击桌面。一下，一下，仿佛在数心跳。
殿外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
忽然，他停下手指。
光幕上，西北角一个节点，极轻微地闪了一下蓝光。
并非来自监测阵。
是感应符的反馈。
追踪灵息，已被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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