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站立不稳,后退着靠在墙上。
昨夜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青衫书生,竟然就是当今圣上!
泼的富贵!千载难逢的机遇!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而自己...自己都了些什么?
那些灰心丧气的泄气话,那些“此局无解”“积重难返”“沉舟病树”的哀叹,还有面对痛斥时心有不甘的瞥眼.....
官家当时看自己的眼神...那失望与鄙夷的眼神......
陈彦只觉一股寒气笼罩全身!
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恨!恨自己有眼无珠!
自己竟然在官家面前,表现得如此不堪,如此消极,如此...愚蠢!
若自己昨夜能有龟龄一半的锐气,能顺着官家的意思,哪怕只是附和一句......
陈彦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伯约兄......”
王十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上前相扶。
他想要安慰老友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憋了半,只听这钢铁直男道:
“官家借我的宅子应该不,伯约若是不弃......”
“呵...呵呵...呵呵呵......”
陈彦冷笑着打断,“龟龄...恭喜你...得遇明主...一展抱负...”
他顿了顿,苦涩的道:“我昨夜君前妄言,如今已是形同朽木,无颜再与你同住一檐之下...告辞了!”
罢,陈彦猛的转身,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王十朋心中大急,赶紧去追,谁知刚出门就被人拉住了手臂。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
住持秋有道单手立胸,脸上带着洞悉世情的悲悯。
“各有各的渡口,各有各的归舟,山水一程,人各有命,一切随缘,莫要强求。”
“住持有所不知,这情...我必须要还,否则寝食难安。”
王十朋看着老友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忍不住又要去追。
秋有道再次拉住他,淡淡的道:
“镜中影,拂拭则空,流水意,映照长存。情债无秤,强量则轻,心香一瓣,不燃自馨。须知欠字心头挂,情隔万重山,念念无所住,清风满人间。”
王十朋闻听此言,顿时愣在原地。
正如住持所言,这情若真的还了,多半也就不在了,唯有记挂心头,方能长久。
他心结渐解,对着老住持深深一揖:
“谢住持开解。”
此刻的秋有道,已经没了方才的惊诧神色,只见他神情肃穆,白须飘飘,一派仙风道骨。
他受了王十朋一礼,点零头,口中道:
“老衲适才于禅定之中,见山门紫气氤氲,便知王施主际遇非凡。不想半日之间,施主已身被朱紫,简在帝心,可喜可贺。”
王十朋听出其中的讨钱意味,他本想留下些香火钱作为答谢,却想起皇上赏赐的银钱都被搬去了新宅,只好道:
“大师言重,十朋能有今日,全赖大师慈悲收留,此恩绰,十朋没齿难忘。”
秋有道抬头看,目光变得深邃,再次道:
“老衲昨夜偶观象,见紫微垣中帝星灼灼,光华盛盛,周遭晦暗尽扫,清辉朗照,此乃明君在位,涤荡乾坤之兆。”
“檀越今日得遇真龙,正应此象之变。今日,老衲有几句言语,赠与檀越。”
王十朋闻言,赶紧躬身拱手:“大师请讲。”
秋有道慢悠悠的从袖中取出一卷经书,递给王十朋:
“此乃老衲手抄《楞严经》一部,望檀越常伴于身,慧眼长存,明察秋毫而不失仁恕,手段雷霆而心存悲悯。如此,方不负十载青灯,千篇古卷。”
王十朋恭敬的接过经书,正想回话,又听秋有道道: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前路漫漫,荆棘密布,红尘万丈,五色炫目,能不动者,方见真如。”
“檀越当持此心镜,常拂常新,心灯不昧,终抵灵山,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切记,切记。”
这几句偈语,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王十朋心坎之上,所有的惶恐、不安,对前路的忐忑,此刻尽数褪去,
他望向风雪弥漫的临安城,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大师金玉良言,十朋永铭五内。”
王十朋对着秋有道一揖到底,声音清朗:
“十朋在此立誓:此生此身,唯忠唯诚!上不负圣上知遇之恩,下不负黎民殷殷之望!纵使前路刀山火海,荆棘满途,此心此志,永不变迁!地可鉴,日月同督,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
“啊嚏!”
凤床上,搂着吴贵妃的赵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感觉像是有人在念叨自己。
“官家勿要着了风寒,还是穿上...衣服罢。”
“那多不方便,来,继续。”
“官家~~唔——”
一刻钟前,赵构在翠寒堂喝得东倒西歪,被吴贵妃扶进了寝殿。
原本迷迷糊糊的他身体刚挨着床榻,便立刻来了精神,做下许多不可描述之事。
两个时辰后,色渐暗。
赵构悠悠醒转。
虽然香玉满怀,但性使然,他仍然动起了歪心思,脑中满是肖德妃、刘淑仪和冯蛮的婀娜倩影。
可现下身在翠寒宫,被吴贵妃搂得正紧,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提着裤子换地方。
感觉那样,好像多少有些不是人。
他看着已经熟睡的吴贵妃,左右挣扎、左思右想之下,终究没能敌过男人本性,还是决定偷偷起床,换个地方。
谁他知刚一动作,吴贵妃立刻惊醒,迷愣的睁开眼睛看着他。
赵构赶紧一口亲上去,温柔的道:
“宝贝醒了?朕跟你个事,今日早朝,岳飞因伤未能入殿,散朝时,朕又忘了问其伤情,甚是放心不下,需得去看看才能安心,宝贝先睡吧,啊,乖。”
吴贵妃被这两声宝贝叫得浑身发软,瞪着一双迷蒙大眼,不解的道:
“此事一纸诏书,或招来太医相询,不就立即可知?官家何必亲去?”
赵构闻言一愣,赶紧补救:“那怎么行!此事因朕而起,朕不去亲眼看看,总觉得愧对忠良,愧对社稷,心中着实不安呐。”
吴贵妃闻听此言,赶紧收拾表情,肃穆道:
“官家如此仁德,正是大宋之福,万民之幸,臣妾岂敢阻拦,只是...今日除夕,宫中守岁,不知官家何时能回?”
赵构开始听得直乐,暗道好事将成。
听到后面几句,肠子都悔青了,他一时精虫上脑,把除夕守岁这事给忘了。
届时大伙聚在一堆,还通宵不睡,不但不方便单独行事,谎话也得穿帮,这可如何是好?
出去的话总不能收回来,他只好讪讪的道:“具体时辰不知,朕尽快回来便是。”
吴贵妃在赵构怀里拱了拱,依依不舍的起身坐起:
“来人,伺候官家里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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