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已晚,二女如何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事在入宫之前,不知被娘亲教导过多少次。
越临近暖阁,两人越不知所措。
下午时分两人悄悄商量的秘密,到这一刻忘了个干净。
“吱——”
暖阁的门被太监推开,赵构搂着二人走了进去。
就见阁内新添置的四个紫铜炭盆烧得正旺,新拨来的六个宫女和四个黄门侍立在角落。
赵构松开两人,挥了挥手。
“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的\/奴婢遵旨。”
冯益领着宫女太监们退了出去,阁中顿时安静下来。
二女并肩站在暖阁中央,手足无措。
“过来烤烤火。”
赵构率先走到榻边坐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别怕,朕不吃人。”
二女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挪着步挨到榻边,心翼翼的坐了半个屁股,低着头,双手规规矩矩的叠放在膝上。
赵构看着这如临大敌的坐姿,又是好笑又是怜惜。
“朕来迟了,让你们久等受冻,是朕的不是。”
他提起紫砂壶,亲自斟了两杯热茶,递到两个萝莉面前。
“来,趁热喝了,驱驱寒气。”
韩秋桐反应快些,连忙双手接过:
“谢官家...”
李幼娘则艰难的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心翼翼的接过茶盏,细声细气的道:
“谢...官...家...”
赵构侧过身来,看向韩秋桐:
“内侍省有没有补齐阁中所需?”
韩秋桐感激的看了皇上一眼,快速的点零头,声道:“有的。”
李幼娘则默不作声,只顾盯着自己新鞋上的刺绣纹样,仿佛要将那针脚数清。
赵构看着两个紧张的人儿,想起他们入宫时的情景。
去年朝中大臣嫌后宫人丁稀少,太过冷清。
又担心皇上一直没有子嗣,太子之位长期空悬,国本不稳。
因此,一干大臣在秦桧的带领下,下令全国选秀,半年后送来一百八十八名秀女,原主却只选了这二人入宫。
不得不,原主的审美比他治国的本事强了太多太多。
可恨的是,搜遍原主记忆,竟然找不到二女的半点信息,就连二女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可见原主多么薄情。
赵构贤者时间未过,并不着急,想着先聊聊,缓缓,顺便和两人增进一下感情,不然总感觉自己在犯罪。
他柔声问道:“秋桐,幼娘,你们家乡何处?入宫前,家中作何营生?”
韩秋桐见官家又唤自己闺名,心中一动,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
“回官家...臣妾家住临安城东...清河坊,爹娘开着一家糕饼铺子...专做梅花糕和定胜糕......”
赵构越听越不对劲,自己身为大宋子,丈母娘居然在卖糕点?
他性鸡贼,前世便惯会逗人发笑,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于是他暂时按下心中疑惑,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惊喜的道:
“不会吧!你是清河坊卖梅花糕的那家铺子是你家开的?!朕之前尝过一次,那滋味,好吃得紧!至今难忘!朕早都想再吃一回,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竟不想那铺子竟是秋桐家开的,简直太好了!”
其实他毛也没吃过,全靠瞎扯。
韩秋桐闻言,眼睛倏的亮了,猛的抬起头来,惊喜的道:
“官家当真吃过?!”
赵构一脸正经,眼都不眨:“那还有假?!”
韩秋桐眼中的惊喜之意越来越浓,语气也活泼了起来。
“我娘做的梅花糕,街坊邻居都好呢,每年冬日,阿娘都会用刚采的腊梅蕊,裹上新磨的糯米粉,上面还要点一颗红果儿,蒸出来白白胖胖的,好看又好吃!官家若是喜欢...”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得忘形,忘了自己身在深宫,根本出不去,声音戛然而止。
韩秋桐起梅花糕时,眼中那份对家的眷恋,撞到赵构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将韩秋桐的一双手握在手心,柔声道:
“朕喜欢得紧,现在就想吃,只是不知你爹娘的糕点铺开到几时?”
韩秋桐的手被官家握住,臊得耳根都红了,声嗫嚅道:
“回官家...爹爹的铺子...晚上不打烊的...”
赵构闻言,顿时想起前世读过的关于南宋临安城的记载来。
北宋初年,宋太祖便打破唐代严苛的宵禁传统,允许夜市营业。
自此,大宋一朝商业异常繁华,鼎盛时期,Gdp占整个世界50%之多。
这种经济奇迹让后世的经济学家也惊叹不已。
到了南宋,夜市营业时间已延长至四更,与五更开市的早市无缝衔接。
也就是,临安是全世界最早的不夜城。
难怪中国人偏爱晚上出门,这根本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可惜的是,当蒙人南下,崖山之后,这种盛况便戛然而止。
想到这里,赵构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
冯益闻声入内。
“老奴在。”
“备辇,朕要出宫。”
韩秋桐和李幼娘闻听此言,不约而同的抬头,齐齐看向赵构。
冯益则立刻跪倒,出声劝道:
“官家,市井龙蛇混杂,加之宫门已闭,更深露重,官家九五之尊......”
要知道,这时候的皇帝可不是想干嘛就干嘛的。
穿衣,吃饭,上朝,出行,包括一月临幸几次妃嫔,方方面面都有严格的规定。
就连走路先迈哪只脚都有明确的要求。
但有违背,朝中大臣轻则上书谏言,重则朝会力争。
若皇帝执迷不改,群臣必然跪谏。
届时满朝文武齐跪在宫门之前,皇帝不下旨承认错误,群臣便长跪不起,不吃不喝,直到渴死饿死。
更有那一腔热血的官员,一头撞死在皇帝面前,以死相谏。
如今赵构虽然凭借雷霆手段震慑住了朝中群臣,但要命的是,那些阿谀奉承的官员,要么被他杀了,要么被他贬了。
而他提拔的,全都是些刚正不阿、不怕死的主。
若让那些人知道皇上不顾龙体安危,违背礼法伦理,冬夜私自出宫,只为买一块糕点。
只怕明的朝会,又要闹个翻覆地。
届时不止赵构头痛,连带着冯益这个内侍省都知也要跟着倒霉。
赵构自然明白这点,他起身走到冯益面前。
先是弯腰将冯益扶起,然后眼睛直视冯益,温和的道:
“朕想拜托大伴一事,不知大伴是否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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