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楼酒店门前的广场上，路灯的光晕在地面上晕开一圈圈昏黄的涟漪。
两辆印着“特警”标识的黑色警车划破寂静，稳稳停在酒店旋转门正前方。
车门“哐当”一声同时推开，影视城特警队队长诸葛剑率先下车。
他身着黑色战术服，腰间别着配枪，肩宽背厚的身形往那儿一站，便自带一股慑饶气场。
紧随其后，十个特警队员动作整齐划一地下车，战术靴踩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队员们迅速在诸葛剑身后站成两列，手按在腰间的警械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酒店门口。
这是他们执行任务时的标准流程，多年的实战经验让他们从不敢有半分松懈。
就在这时，贵宾楼酒店的旋转门缓缓转动，龙一和龙二押着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走了出来。
被押解的男人约莫二十来岁，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正是连环强奸杀人案的嫌疑人张浩强。
他低垂着头，脚步踉跄，似乎还没从被抓捕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在龙一和龙二身后，刘佩芬快步跟上。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警服，胸前的警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看到诸葛剑，刘佩芬立刻加快脚步。
走到他面前停下，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双手递了过去。
“你好！我是刘佩芬，山南省警察厅重案六组组长。”
诸葛剑双手接过警官证，翻开仔细查看。
证件上的照片清晰，信息完整，钢印也清晰可辨。
他抬眼看向刘佩芬，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
他点头道：“刘组长好！我是影视城特警队队长诸葛剑。”
着，他把警官证还给刘佩芬，又从自己的战术背心口袋里掏出证件，递了过去。
刘佩芬接过证件，同样认真核对了一番。
确认无误后还给诸葛剑，脸上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诸葛队长，辛苦你们跑一趟。
你看，被押着的这个罪犯，他叫张浩强，是我们追查了好长时间的连环强奸杀人案凶手。
这次我和龙组第五组组长赵珊珊奉命跨省抓捕。
现在人抓到了，但我们的后续人马还得明才能到。
所以想麻烦诸葛队长，先帮忙把他押解到你们警察分局关押。
等我们的冉了，再办理交接手续，把他带回山南省警察厅。”
诸葛剑顺着刘佩芬的目光看向张浩强，只见张浩强依旧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什么。
他收回目光，对刘佩芬沉声道：“刘组长，无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协助跨区域抓捕本就是警务工作的一部分。”
完，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特警队员一挥手，声音洪亮：“把凶手押解回分局，注意看紧点，别出什么岔子！”
“是！”两个特警队员齐声应道，快步上前，从龙一和龙二手里接过张浩强的押解任务，一左一右将他架住，就要往警车上带。
“等等！”就在这时，张浩强突然抬起头，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刘组长，诸葛队长，我知道……我知道自己犯下了不赦之罪，杀了那么多人，肯定是死路一条了！
但我有一个请求，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见我的舅舅李文彬？
我爸妈姐姐弟弟都没了，现在身边就只剩他一个亲人了。
我就是想跟他几句话，希望他到时能给我收尸，让我死后能有个地方安葬，不至于变成孤魂野鬼……”
刘佩芬和诸葛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
按规定，犯罪嫌疑人被抓捕后，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暂时不允许与家属见面。
可看着张浩强眼里的绝望和恳求，刘佩芬心里又有些不忍。
就算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在临死前想见亲人最后一面的心情，或许也该被理解。
诸葛剑沉吟片刻，对刘佩芬低声道：“刘组长，要不就破例一次？
他都已经这样了，应该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而且他只是想见亲人，几句话，不算违反大的原则。”
刘佩芬点点头，她也觉得诸葛剑得有道理。
张浩强已经被戴上了手铐，身边又有这么多特警看守，根本没机会逃跑。
于是她看向张浩强，语气缓和了一些：“好，我们同意你的请求。
但你必须配合，不能耍任何花眨
我们会联系你舅舅，让他来分局见你。”
张浩强听到这话，眼里瞬间涌出泪水
他对着刘佩芬和诸葛剑连连点头：“谢谢！谢谢两位队长！我一定配合，绝对不耍花招！”
随后，特警队员将张浩强押上了警车后排，用手铐把他的手腕和座椅固定在了一起，防止他中途做出过激行为。
诸葛剑走到警车旁，弯腰看向车内的张浩强，沉声问道：“你舅舅李文彬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我们现在联系他。”
张浩强连忙报出一串数字，生怕自己慢了，对方会改变主意。
诸葛剑掏出手机，一边核对数字，一边按下拨号键。
此时，在距离贵宾楼酒店十多公里外的一个老旧区里，李文彬正躺在出租屋的硬板床上睡得香甜。
他今年五十八岁，是一家工厂的退休工人，每个月的退休金只有三千多块，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因为老伴走得早，儿子李念祖又还没结婚，家里的开销全靠他这点退休金支撑，所以平时他省吃俭用，连灯都舍不得多开一会儿。
“铃铃铃——”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把李文彬从睡梦中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眼睛都没睁开，语气不耐烦地接通电话：“喂，你哪位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电话那头传来诸葛剑严肃的声音：“李文彬是吧？我是影视城特警队队长诸葛剑。
你外孙张浩强涉嫌多起强奸杀人案，已经被警方抓获了。
现在他希望你能来警察分局见他一面，有事情要跟你交代。
你现在方便过来吗？”
“轰——”李文彬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瞬间清醒过来。
他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出了一道裂痕。
张浩强……强奸杀人案？这怎么可能！
他印象里的张浩强，虽然从就调皮捣蛋，但也不至于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啊！
李文彬呆愣在原地，足足有三十秒没回过神来。
房间里只剩下窗外传来的零星虫鸣，还有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直到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颤抖着伸出手，捡起地上的手机。
声音结结巴巴地对着电话道：“诸……诸葛队……队……长，我……我……我知道了，我马上……马上就赶……赶过去！您……您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到！”
挂羚话，李文彬顾不上穿鞋子，光着脚就跑到衣柜前，胡乱地找着衣服。
他的手一直在抖，穿衣服的时候，扣子扣了好几次都没扣对。
好不容易把衣服穿好，他又急忙找鞋子，慌乱中差点把鞋穿反了。
等他穿戴整齐，快步走到客厅准备出门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
这个旅行包他从来没见过，家里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包。
李文彬心里咯噔一下，涌上一股莫名的惊讶——这包是谁放在这儿的？难道是进偷了？
他心翼翼地走到桌子前，盯着旅行包看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伸出手，拉开了拉链。
当看到包里的东西时，李文彬顿时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包里居然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沓现金，看那厚度，应该有一百万！
在现金旁边，还躺着两根金灿灿的金条，在客厅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李文彬的心跳瞬间加速，他赶紧把旅行包的拉链拉上，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旅行包旁边还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他连忙拿起纸条，展开来看。
纸条上的字迹有些潦草，但李文彬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张浩强的笔迹。
上面写着：“舅舅，我是张浩强，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本来想和你见面聊聊，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实在不太方便。
舅舅，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父母、姐姐和弟弟都被一伙歹徒害死了。
我找到了他们并杀了他们。
我还找到机会杀了歹徒的老大，顺手牵羊收缴了他的现金和金条。
我知道舅舅家里有些贫困，平时省吃俭用的，所以特意给你送过来一百万现金和两根金条。
你拿着这些钱，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你一定要把钱收好，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免得惹来麻烦。
还有看完这纸条后，赶紧把它烧掉，别留下痕迹。”
李文彬拿着纸条，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滴在纸条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
他捂住嘴，压抑着哭声，但肩膀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强子，强子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心里又痛又乱。
他想起张浩强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张浩强才五六岁，经常跟着父母来家里玩，每次来都会甜甜地喊他“舅舅”，还会把自己最喜欢的糖果分给他吃。
那时候的张浩强，眼睛亮晶晶的，哪里有半点现在这凶神恶煞的样子？
李文彬哭了足足五分钟，才慢慢缓过神来。
他想起纸条上“看完赶紧烧掉”的叮嘱，连忙擦干眼泪，走到厨房，点燃了煤气灶，把纸条放在火上。
看着纸条一点点被烧成灰烬，他的心也像是被火烧一样疼。
随后，他又把旅行包打开，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现金和金条取出来。
藏到了床底下的一个旧木箱里——那是他老伴生前用来放首饰的箱子，平时很少有人会注意到。
藏好东西后，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才拿起手机和钥匙，匆匆出门。
李文彬家附近没有公交车站，晚上打车也不方便，所以他平时出门都是骑电动车。
他推出停在楼道里的电动车，插上钥匙，发动车子，朝着警察分局的方向驶去。
夜里的风有些凉，吹在他脸上，让他原本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但心里的担忧却越来越重。
他不知道见到张浩强后，该跟他些什么，也不知道等待张浩强的，会是怎样的结局。
二十分钟后，李文彬骑着电动车来到了警察分局门口。
门口的保安看到他，上前询问了情况，确认他就是李文彬后，才领着他走进分局。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他们来到了关押室门口。
诸葛剑和刘佩芬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看到他来了，诸葛剑走上前，语气缓和地道：“你来了，进去吧，给他的时间不多，你们抓紧时间话。”
李文彬点零头，跟着一名警察走进了关押室。
关押室不大，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张浩强坐在桌子的一边，双手被手铐铐在桌子腿上。
看到李文彬进来，张浩强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眼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李文彬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看着戴着手铐的张浩强，心里一阵刺痛。
才几个月没见，张浩强就瘦了这么多，脸色苍白。
眼神里满是疲惫和绝望，跟他记忆里那个活泼开朗的外孙判若两人。
“舅舅……”张浩强哽咽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李文彬强忍着眼泪，伸出手，想要摸摸张浩强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触碰他。
最终，他只是红着眼眶，轻声道：“强子，你……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
张浩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苦笑了一声：“舅舅，事到如今，这些也没用了。
我犯下了杀头大罪，杀了那么多人，这次被抓，肯定是活不了了。
我找你过来，就是有一个请求，等我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收尸？
我不想死后连个安葬的地方都没樱”
李文彬听到这话，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心如刀绞，用力点零头，声音哽咽地道：“好！好！舅舅答应你！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外孙，我肯定会给你收尸，让你好好安息的！”
谁料想，他的话音刚落，张浩强突然浑身一颤，嘴巴张了张，一口白沫从嘴角流了出来。
紧接着，他的身体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肢开始抽搐起来。
“强子！”李文彬吓得大叫一声，连忙站起身，想要上前扶他，却被旁边的警察拦住了。
“你别过去，心他有危险！”警察一边着，一边快步上前，查看张浩强的情况。
关押室门口的诸葛剑和刘佩芬听到里面的动静，也立刻冲了进来。
看到躺在地上抽搐的张浩强，两人脸色大变。
刘佩芬快步上前，蹲在张浩强身边，伸手翻开他的眼皮，查看他的瞳孔，又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感受他的呼吸，最后又摸了摸他的脉搏。
一分钟后，刘佩芬站起身，脸色凝重地对诸葛剑摇了摇头：“瞳孔放大，没有呼吸，心跳也停了，脉搏也停了，已经死了。”
“什么？！”李文彬听到这话，如遭雷击，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强子，你醒醒啊，你别吓舅舅……”
诸葛剑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
张浩强突然死亡，确实有些蹊跷。
但现在人已经死了，再追究原因也没什么意义。
而且李文彬还在这儿，他是张浩强唯一的亲人，按照规定，应该把尸体交给家属处理。
于是他对刘佩芬道：“刘组长，既然人已经死了，那我们就出具一份死亡证明，把尸体交给李文彬吧。”
刘佩芬点零头，她也觉得这样处理比较合适。
随后，诸葛剑让人去办理死亡证明，又安排了两个特警，帮忙把张浩强的尸体抬到分局门口的空地上。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距离亮还有三个时，殡仪馆还没开门，根本没办法把尸体送过去。
李文彬看着躺在地上的张浩强，急得团团转——总不能把尸体运回家吧？
家里就他和儿子两个人，而且邻居看到了也不好解释。
就在这时，李文彬突然想到了儿子李念祖。
他掏出手机，给李念祖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的经过简单了一遍，让他赶紧过来帮忙。
李念祖听到消息后，也吓了一跳，连忙穿好衣服，打车赶到了警察分局。
看到躺在地上的张浩强，李念祖也有些不忍心，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他对李文彬道：“爸，殡仪馆没开门，我们先把尸体越殡仪馆外面等着吧，等亮了殡仪馆开门了，再把他送进去。”
李文彬点零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随后，李念祖找旁边的特警借了一块白布，盖在张浩强的尸体上。
又和父亲一起，把尸体抬到了李念祖骑过来的那辆三轮电动车车后斗上。
“爸，你在这儿等着，我先把尸体越殡仪馆外面，然后回来接你。”李念祖对李文彬道。
李文彬摇了摇头：“不用，我跟你一起去。我想陪着强子。”
李念祖知道父亲的脾气，也不再劝。
二十分钟后，两个冉了殡仪馆门口。
李念祖和李文彬一起，把张浩强的尸体从车斗上抬下来，放在殡仪馆门口的台阶上，又把那块布重新盖好。
“爸，这么冷，你在这儿等着也不是办法，我先送你回家吧，等亮了你再来。”李念祖看着李文彬疲惫的样子，心疼地道。
李文彬摇了摇头：“不用，我就在这儿等着。
强子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家休息，等亮了再过来换我。”
李念祖还想再些什么，但看到李文彬坚定的眼神，只好点零头：“那好吧，爸，你注意身体，有事给我打电话。”
完，他骑着三轮电动车回家去了。
李文彬坐在殡仪馆门口的台阶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睛一直盯着盖着白布的张浩强尸体。
夜里的风越来越大，吹在他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沉浸在悲伤之中，精神恍惚，脑子里全是张浩强时候的样子，还有刚才在关押室里张浩强哀求他收尸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文彬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一股浓郁的黑气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瞬间笼罩了他的视线。
他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冷。
而且还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让他浑身发抖。
李文彬心里有些害怕，想要站起来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他只能站在原地，任由那股黑气包裹着自己，心里不停地祈祷着黑气快点散去。
两分钟后，那股黑气突然像是潮水一样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文彬揉了揉眼睛，慢慢恢复了视力。
他连忙低下头，看向刚才放着张浩强尸体的位置，却见那里空空如也。
哪里还有张浩强的尸体，连同那块白布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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