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入了神，手指无意识地在纸页上画着圈，画着画着，竟勾勒出半个糖葫芦的形状。
“姑娘。”
嬷嬷的声音陡然响起，林渔吓得手一抖，连忙将册子合上，抬头对上嬷嬷那双带着审视的眼睛。
【糟了！走神被抓包了！】
林渔心里咯噔一下，慌忙坐直身子，指尖攥得发白，
【千万别问我在画什么，我可不想解释糖葫芦的造型！】
嬷嬷缓步走上前，目光落在册子封面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宫规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在宫里，守规矩才能活得安稳。姑娘还是上心些好。”
林渔垂下眼帘，指尖抠着册子的边角，一声不吭。
【我能不上心吗？可那些弯弯绕绕的规矩，比现代的职场生存法则还磨人！】
她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只能摆出恭顺的模样，生怕多一个字就露馅。
嬷嬷见她这副样子，也没再苛责，只是伸手将册子重新翻开，指着其中一页：
“昨日教的请安礼，今日再练三遍。太后娘娘最看重规矩，容不得半点差错。”
林渔应声起身，按着嬷嬷教的要领，屈膝、颔首、垂眸，动作却有些僵硬。
她脑子里还晃着芙蓉糕的甜腻，脚下步子都有些发飘，练到第二遍时，膝盖竟微微踉跄了一下。
嬷嬷上前扶了她一把，指尖的力道带着几分告诫：
“心要静。”
林渔耳根发烫，连忙稳住身形，心里的人狠狠抽了自己一下：
【林渔啊林渔，点心吃完就该收心了！再走神，下次别吃的，连院子都别想踏出半步！】
她深吸一口气，摒除杂念，重新福身行礼。这一次，动作流畅了许多，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沉稳。
嬷嬷看着她的样子，眉头缓缓舒展，却依旧叮嘱道：
“记住这份分寸，往后在宫里，用得上的时候多着呢。”
练完三遍请安礼，林渔的膝盖泛着酸，额角也沁出了薄汗。
她垂着手立在一旁，不敢有半分懈怠，心里却在默默倒计时，盼着这难熬的规矩课能早点结束。
嬷嬷又翻了几页宫规册子，指着其中关于觐见礼仪的条目，声音不疾不徐：
“见了太后，不可东张西望，不可随意插话，太后问话，要斟酌着答，话不可多，亦不可少。”
林渔抿着唇点头，将这些话记在心里，同时忍不住吐槽：
【这哪里是见祖母，分明是参加面试！还是那种决定生死的终极面试！】
正想着，院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
“嬷嬷，宫里送来了赏赐，是太后娘娘赏给姑娘的。”
嬷嬷眼睛一亮，连忙道：
“快请进来。”
林渔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看着几个太监抬着箱子走进院子，心里的人又开始蹦跶：
【太后赏的？不会又是些华服珠宝吧？能不能赏我一张京城游玩通行证啊！】
太监们将箱子搁在正厅中央，领头的太监笑着：
“太后娘娘，姑娘初来京中，怕住不惯，特意赏了些常用的物件，
还……还让奴才捎句话，等姑娘歇好了，便宣姑娘进宫。”
林渔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我宫规还没背熟呢！】
林渔攥紧了衣角，指尖微微发颤，心里的人已经开始原地打转：
【这么快就进宫？我连请安礼都练得磕磕绊绊，这不是赶着去丢人吗？】
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垂着眸，没敢搭话。
领头的太监交代完话，又笑眯眯地对嬷嬷道：
“太后娘娘特意吩咐，这些赏赐都是按着姑娘的喜好备的，嬷嬷您仔细清点着。”
完，便带着人躬身退了出去。
嬷嬷上前打开箱子，里面摆着各色绸缎衣料、精致的首饰匣子，
还有几匣子包装精美的点心，竟是她念叨了好几日的芙蓉糕。
林渔瞥见那熟悉的点心匣子，心里的紧张竟散了些许，
【原来祖母也知道我馋这个？】
嬷嬷转头看她，见她盯着点心出神，便笑道：
“太后娘娘记挂着您，这些点心都是御膳房新做的，姑娘尝尝？”
林渔摇摇头，依旧没多什么，只是目光落在那些衣料上，心里暗暗叹气：
【又是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不如赏我几两碎银子，让我去朱雀大街逛一圈来得实在。】
她正想着，嬷嬷忽然拿起一件水绿色的襦裙，道：
“这件料子轻便，颜色也衬姑娘，进宫那日穿着正好。”
林渔抬眸看了一眼，那裙子绣着精致的缠枝莲，和她腰间的玉佩相得益彰，可她却只觉得沉甸甸的。
【进宫那日……】
她心里默念着，只觉得那一日像是悬在头顶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嬷嬷将那水绿色襦裙抖开，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裙面上，缠枝莲纹像是活了过来，流光溢彩。
林渔看得有些发怔，心里却没半分欢喜，只觉得这裙子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穿得再好看又怎样，还不是去宫里当摆设？】她暗自撇嘴，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一声不吭。
嬷嬷似是没察觉她的心思，又细细摩挲着裙料，絮絮叨叨道：
“这料子是江南进贡的云锦，摸着比云朵还软和。太后娘娘年轻时就最爱这个颜色，如今赏给你，可见是打心眼儿里疼你。”
林渔扯了扯嘴角，算是应了。
她知道嬷嬷的是实话，可这份沉甸甸的疼爱，却让她喘不过气来。
正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丫鬟捧着个紫檀木匣子进来，恭敬道：
“嬷嬷，姑娘，这是陛下让人送来的，是给姑娘进宫的添妆。”
嬷嬷连忙接过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凤凰衔珠的样式，华贵得晃眼。
林渔的心跳漏了一拍，【皇帝叔叔这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
她心里嘀咕，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生怕露出半分不妥。
嬷嬷看着那步摇，眼里满是赞叹，转头对林渔道：“陛下对姑娘是真上心，这步摇……”
话没完，就被院外传来的一声通报打断：
“太后娘娘身边的李嬷嬷到——”
林渔的心猛地悬了起来，
【李嬷嬷？太后身边的人怎么来了？难道是进宫的日子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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